阳光福利院的作息时间很规律。
九点一过,孩子们自觉排队去洗漱,收拾好自己,乖乖躺在床上。到了十点,生活老师准时关灯,大家一起陷入绵长黑甜的梦乡。
夜深,榕树上的蝉也纷纷停歇。
白色小楼安安静静、一片漆黑,只有二楼某个窗口透出一点被窗帘遮住的暖黄。
喻见学业繁重,自然不会和小豆丁们一同作息。
和往常一样,她把今天才在书店买到的习题拿出来,准备做五十道选择再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几声狗叫突兀地在小巷中响起,喻见笔尖一顿。
她抬头看了眼闹钟,时针已经快走到十二点,而手上的这本语法单选仍然停留在第一页,离五十道还远得很。
喻见深吸了一口气。
没再做题,她把习题合上,无意识拨弄着笔帽。
傍晚少年离开得太过匆忙,她甚至没有机会拦下他。回来仔细一想,越琢磨越不对劲。
要是真的有急事,一开始在院里就该说了,何必等到从派出所出来才开口。
他到底去做了什么?
喻见心里有事,手上力气不免重了些,笔帽一下飞了出去,骨碌碌滚落在地。
她弯下腰去捡,再起身时,窗帘上映出红蓝交错的闪烁光芒。
“叩叩!”同时出现的,还有大铁门被敲响的声音,以及刻意放缓的呼喊,“程院长,我是派出所小刘!“
“我去看一下,奶奶你别着急。”
程院长睡眠浅,听到声音开门,喻见已经轻快的跑向楼梯,她只能在后面喊,“见见慢点儿!小心摔了!”
“慢点儿跑!不着急!”喻见一口气跑下楼,敲门的是下午在派出所见过的民警,“今天和你一起来报案的男生是你同学吧?你有没有他家长的联系方式?”
喻见的心骤然磕了下:“池烈出事了?”
她声音有些发抖,下意识攥紧手心。
“没有没有。”小刘连忙摆手,仔细想了想又头疼,“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派出所,休息室。
一张长方形会议桌摆放在中央,最长的那根对角线两端,分别坐着池烈和今天晚上值班的老民警。
“你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和你压根没关系,这也算是帮助我们抓嫌疑。人。有什么不好意思让家里人知道的?”
老民警一连做了两个小时工作都没做通,又好气又好笑,“打个电话把你爸妈叫来就成,我们还要表扬你呢!”
跷着二郎腿的少年挠了下眉骨,不为所动:“我没爸妈。”
嗓音很是冷淡。
“好好好。”老城区这一块的情况复杂,派出所每年遇上缺失监护人的小孩儿至少有两位数,老民警没在意,“那你总有认识的人吧?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你也行!”
池烈虽然和红毛的案子无关,毕竟是未成年人,不好让他一个人离开。
少年偏了偏头,不耐烦地啧了声:“没有。”
老民警顿时无话可说:“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犟!”
没爹没妈的他们见得多了,没熟人的还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