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暮虽然日常说话温润,但个人的喜好格外独特,每日清晨的衣服要每日都换,发冠也是如此。
当下没换衣裳,没换发冠,那结果只有一个——容暮昨夜根本就没有躺在他的床边。
暗色的阳光从未闭拢的轩窗缝隙中斜打在容暮脸上,再看桌子上摆放着的一摞子书册,楚御衡眉梢微挑:“你昨夜一夜未眠,都在这看书?”
眼底盛着带着倦意,容暮颔首应下:“偶得闲散罢了。”
是得了闲散,还是不愿和他共处一室?
忽就想明白了,楚御衡胸口堵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愈发阴骛。
楚御衡还想继续追问,但外头的小宣子突然进来,面色紧张。
压下想要说出口的话,楚御衡一双鹰眼直勾勾的盯着容暮,随后带着小宣子去了博古架的那一边。
明显是被人刻意避开,容暮不动声色地摩梭着刚刚看完的那一册古籍。
现在的他被阻隔在外,难免心潮起伏。
的确是变了,以往他在宫中楚御衡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不论是后宫里出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亦或是楚御衡安置在宫外的探子传来的消息,他都不会被楚御衡如此刻意遮蔽。
那头的楚御衡听小宣子说完,面上划过一抹讶异:“朕知道了。”
小宣子是为了闻栗的事儿来了,自打楚御衡答应容暮会给华淮音一个公道,楚御衡就让人叮嘱闻栗,关于华淮音的案子任何人轻易动不得,但没想到闻栗居然将他的命令当做耳旁风。
昨夜严刑逼供,生生将人的腿打断了去。
楚御衡一时间对闻栗不妥当的逼供愤恨悬生。
让小宣子退下,楚御衡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和容暮说。
这事肯定瞒不了。
就凭容暮对华淮音的照顾,不出几日容暮定会再向他提起华淮音的案子。
所以还是同容暮坦白了为佳……
不自意紧了紧手骨,楚御衡看着不远处男子黑发柔软的模样,眉毛下垂,眯眼道:“刚刚底下人回报了华淮音的案子。”
容暮无声得攥了攥膝盖上搁置的书册,他以为楚御衡不会对他说这些。
但没想到楚御衡却主动提起了。
古册从膝盖出无声地滑落了几寸,容暮探问:“那华淮音的案子是否有了进展?”
容暮打心里还是相信华淮音当年并无过错。
倘若真有证据能够证明华淮音是凶手,闻栗也不必用刑逼着华淮音承认。
根据灏京的刑罚,在证据确凿的时候,华淮音不认也没关系了。
闻栗会对华淮音用刑,许从另一方面来说,华淮音当年的事当下还无确切能定罪的证据。
看容暮对华淮音案子的关切,楚御衡舔了舔唇,压下几分浓烈张扬:“其实案子毫无进展。”
容暮凝目:“嗯?”
看着容暮明湛的双眸流露不解,楚御衡的唇间翻滚出几个颇为沉甸的字来:“是他的腿骨昨夜被打断了……”
被拉扯着衣衫的男人胸口凝滞,一口气短了起来,容暮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还没愈合的伤痕,乌黑的瘀伤明明已经不疼了,当下却一鼓一鼓的,像是有无数个小锤凿在上头。
楚御衡却像不满容暮的沉默,靠近过来,视线细细的端着容暮胸前的伤。
他还是生气。
容暮为人虽然淡漠,但素来不会同人起争执,还有何人能让他受了这样的伤。
楚御衡思来想去,也就之前来容暮府上拜访过的华淮音了。
当下容暮无言,楚御衡却不肯轻易放过他,眼前人的沉默更让楚御衡确认自己猜想是真,不免气急。
“华淮音算什么东西,他居然动手打你?!”
容暮只觉莫名其妙。
“不是他。”容暮淡淡开口,楚御衡的手还紧紧扣着他的肩膀,让他有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