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很轻很轻地,像蝴蝶的振翅,像拂动的微风,若不是近在咫尺,游鲤鲤几乎发现不了。
而在那一下之后,他的一切一切,又全部变成原来的模样,仿佛湖面丢下一颗小石子后,激起一圈几不可见的涟漪,然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游鲤鲤的脸烧了起来。
她飞速地将头颅后仰,闭着眼睛不敢看。
然后她听到拂行衣说:“无需在意。”
声音和往常一模一样,“只是躯壳而已,我并不在意,你也无须在意。”
游鲤鲤突然有种恼羞成怒感,猛然睁眼:“你闭嘴!”
拂行衣立刻闭了嘴。
只拿一双平静又无辜的眼眸看她。
仿佛她多无理取闹似的。
游鲤鲤更气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边“啊啊啊啊”嚎叫着,一边握着拳头对着男人胸口乱锤一通。
若是让外人看了这一幕,怕不是能吓得当场去世。
好在此时只有师徒两人。
游鲤鲤羞恼上头什么也顾不上,什么师父什么仙尊,她全都不管了,此刻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说话惹人厌的臭男人,惹她不高兴了她就要捶。
而拂行衣——
拂行衣任她捶。
有着仙人之躯,拂行衣当然不会疼,只要他想,游鲤鲤那点力道不能说挠痒痒,只能说挠痒痒都嫌轻。
他任她羞愤发泄,感受着胸腔处雨点似的触碰,而随着这触碰,随着他不断注视着眼前少女羞愤发红的面容,渐渐地,被她捶打处的皮肤之下,仿佛有什么轻轻地跳动。
咚、
咚、
咚!
似林间鹿鸣,似深流回响,遥远,清晰,而又真切。
叫他根本无法忽视。
叫他忽然闭上了眼睛,堵塞了耳朵。
游鲤鲤百无聊赖地揪藤萝叶子。
她已经十天没见拂行衣了。
不是没看到人形那种,而是不管什么样子的拂行衣,都没再见到过。
不知道又变成什么东西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不在薜荔殿。
难道生气了?
游鲤鲤哭丧着脸,揪叶子揪地更用力了,一边小小地后悔自己那天是否过于放肆,一边又觉得拂行衣忒小气。
明明是他自己天天说什么不需在意。
那她捶他几下而已,他怎么还在意了!
呜呜呜。
说是这么说。
游鲤鲤其实还是很能屈能伸,敢于承认错误的。
打人的确不对。游鲤鲤告诉自己。
所以,如果拂行衣现在出现在游鲤鲤面前,游鲤鲤一定一个滑步上去,抱大腿,嘤嘤大喊“师父我错了!”
可惜,人就偏偏不在。
一想到这,游鲤鲤又没精打采了,揪叶子的动作都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