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换。”
这大概是时蔚然长这么大睡过的最安稳无虞的一觉。
不用担心胶囊屋外风雨如晦,不用担心有仇人追杀上门,不用怀揣着对自由的渴望奢求,他志得意满,安然入眠。
这一晚他还做了梦,梦见了自己已经离世的母亲。
他这一头银发便是继承了母亲的血统,印象中,母亲是个外柔内刚的美丽女人,初到卡兹曼星,群狼环伺,他不知道那几年母亲是怎么撑下来的。
梦里,他趴伏在母亲的膝上,感受着母亲轻轻抚摸他的头,那双手早已细腻不再,他低声道:“妈妈,我们两个终于都离开卡兹曼星了,我”
而后他便哽咽,再说不出一个字。
一夜飞逝。
时蔚然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天花板。
哥白尼号沿着墙边,照旧不紧不慢的巡游。
时蔚然擦了擦眼角,坐起身,第一件事是跳下床开门,他连鞋也没顾上穿,直奔走廊,大喊:“亚里士多德!”
“时先生,我在。”管家机器人出现在走廊拐角处,姿态端庄的走近,冲时蔚然优雅的行礼,“早。”
“沈袭京呢?”时蔚然道。
“少爷没回来呢。”亚里士多德道。
昨夜事毕,陆山彦问他入学手续办完之前要不要先去自己那里暂居,被时蔚然拒绝了,时蔚然折返回原处,没看见沈袭京人,只看见一个晕机甲晕的几乎走不动道的周妙。
一来这小丫头是因为自己的疯狂驾驶模式才变成这样的,二来沈袭京到底是他的表哥,于情于理时蔚然都不可能不管。
本来想着把周妙一同带回沈袭京的宅邸,适逢陆山彦人还没走,老校长说自己要回趟学校,索性顺道把周妙捎回去,时蔚然觉得再好不过了。
于是两人就做了个人员交接,最后时蔚然就一个人折回了沈袭京的住处。
他回来倒也不纯纯是因为脸皮厚来蹭床睡,而是抱着点儿守株待兔的心情,指望能跟沈袭京碰上面。
他其实还有蛮多话想跟这个大傻子说来着,他们之间堆砌的误会已经太多了,以后要相处的日子还长着。
于是他就一边对照着说明书修理亚里士多德的断臂,一边在家里等着沈袭京回来,可直到他困得睡死过去,沈袭京也始终没露面。
不仅是这一晚,还有第二晚,第三晚。
电话也不接。
时蔚然觉得沈袭京再不回来,这房子都快变成自己的了,这家伙是真不怕啊。
此时他合理推测,沈袭京在躲着他。
看着挺大气一人,心眼子这么小。
时蔚然忽然有些来火,他觉得自己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不能再低了,某些人不识好歹,那就不识好歹去吧。
——
陆山彦所说的“下周”入学季,实际上也就隔了三天。
拥有公民身份的时蔚然很快就收到了群发的入学通知,包括报到地点,需要带的材料和物品等等,还收到了一套自己尺码的校服。
黑金配色,版型设计亮眼时髦,领口线条端正整肃,有着士官该有的气度,隶属于卫斯理军校的王牌专业——战训学院。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他前所未有过的,仿佛一下子融入了一个按部就班运行的社会群体,不再是孤身一人。
时蔚然换好了衣着,提前了一个多小时便兴冲冲出发前往卫斯理军校,临走前,亚里士多德前来相送,时蔚然复又看了一眼沈袭京的宅邸,微微笑道:“我去学校找他,回见。”
拥有了终端机和银行卡,也就拥有了在首都星正大光明消费的权利,陆山彦给他在银行卡里寄存了些钱,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之后,他听见了司机在外放新闻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