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法官思忖片刻,深以为然,决定对军部的通知视而不见,再关陆山彦个把小时,瓦解对方最后的精神防墙。
就在这时,窗外亮起了金红色的火光,犹如旭日东升般,逐渐变大,直让灯火通明的法庭内部也黯然失色。
书记员被这光刺的直接拿手挡脸,他喃喃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话音未落,他眼前的大地就被洞穿了。
陆山彦所坐的位置留下了一个焦黑的大洞,往下是近十米的深渊,没错,地面就是被洞穿了,连同地基一起。
底部焦黑的灰烬之中,还散落着尚未熄灭的火光,明明暗暗,宛如一条藏在地下的蜿蜒赤蛇,滚滚浓烟升腾而起,将整个法庭灌满,将所有搞文书的部员们都弄得呛咳不已,眼泪直流。
然而老法官却顾不上这些,他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疾步迎上去。
“陆山彦呢!!陆山彦人呢!!”他声嘶力竭的吼道。
“法官先生!!陆山彦他他他!!被炮弹炸没了!!”书记员在浓烟的另一头哭丧着脸道。
“什么叫炸没了!!什么叫炸没了!!”老法官目眦欲裂,气急败坏道:“他在我们这里受审!!我们得保障他的人身安全啊!!为什么会有炮弹!!保安呢!!”
一群人朝着那焦黑的窟窿包围过去,伸着脖子张望,甚至有胆子大的用吊绳吊着放下去找人。
然而他们心里都清楚,没有东西能在炮弹的直击下存活,陆山彦怕是早已化为齑粉,灰飞烟灭了。
“完了。”老法官哆嗦了一下,颤声道:“这下军部问我要人可怎么办啊”
“不然不然先把陆山彦的个人信息解冻,至少让军部看见我们已经在处理了,拖延一下时间也好啊。”旁边的审判员也说不利索话,“而且陪审团对我们好像已经非常不信任了”
三进宫都没审出个所以然来,被审人员如今还出意外身亡了,他们的公信力真是直线下降,越看越像是他们在设计陷害陆山彦呢老法官抬眸觑了一眼远处早已对他们横眉冷堆的陪审团们,“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撤案,立刻撤案!”他咬牙道。
那厢,路灯下的风衣人抬起了帽檐,露出一张性感深邃的面孔,老校长扯了一下唇角,看着终端机上收到的十几条通知。
他的各种权益项目纷纷解冻,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信誉恢复到了活动状态。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
ai程序处理“信誉抵扣”的效率很高,时蔚然的身份信息应该很快就会被从黑名单里释放。
“阿蔚,可千万别在这最后二十分钟被人抓走了”陆山彦低声道,紧紧的握住了终端机。
——
喧闹嘈杂的街头,废墟残垣随处可见,车流在远处被封锁线围堵到水泄不通的地步,时蔚然的四周反倒很空,空到只有塞壬号,和沈袭京。
时蔚然想,自己现在应当是该不管不顾的掉头就跑的。
一旦被段楚彧抓到,就会重蹈几年前的覆辙,回到卡兹曼星则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他将堕回无望的尘埃之中。
可他私心却不是很愿意这么做。
他在卡兹曼星跑够了,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跑到哪里去。更何况跑的话岂不是证明他心虚。
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所以他并不想在沈袭京面前表现的心虚。
时蔚然复又抬头看着高处的钟刻。
十一点四十五。
他听见沈袭京又接起了电话,终端机的那头传来段楚彧兴高采烈的声音,告知沈袭京星际警察已经抵达了现场,正在往封锁线内部过来。他甚至还听见段楚彧在怂恿沈袭京将自己拿下,押解到封锁线以外,这样可以让他们的人少走一些路。
沈袭京没有搭腔,只是这么静静的听着。
“我承认。”时蔚然在飞扬的烟尘与星火中冷不丁的开口,他握着终端机,看着陆山彦发来的消息,“利用你的感情是我的不对,即便我是迫不得已这么做,其实我也并非半点歉疚也无,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赶来救你。”
“这又是你的什么话术吗?”沈袭京闪电般扭过头来看他,冷冷道:“你撬开了我的保险库,盗窃了我的机甲,现在说是为了救我,你想让我对你心生感激,还是再次怜悯心疼?”
时蔚然耸了耸肩。
“罢了,我们这笔账算不清楚,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段楚彧吧,你可以亲眼看见他把我押上囚车,能帮助你跟段大少爷缔结交情,我这条贱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的柔婉根本维持不了太久,很快又变得阴阳怪气的,沈袭京怒极,他忽而冲上前去,复又拿住了时蔚然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