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的后脖颈很敏感呢!”
站在嘈杂的街头,沈袭京却一瞬间觉得什么也听不见。
他只能听见对方说。
“重新介绍一下”
那么之前的自我介绍算什么?谎言?
这一刻他便想起了段楚彧之前给他的警告。
“袭京,你可能刚跟他接触,还不了解他,他非常懂得怎么招人喜欢,惹人爱怜,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和事物去达成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可是他在卡兹曼星生存下去的必备技能”
“他是个本该在卡兹曼星上老死的囚徒啊!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首都星呢?袭京,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是个大阴谋!更何况他还精准的勾搭上了你,这必然是蓄意的!你的处境很危险!我吃过他的亏所以好心来提醒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如果你现在还有理智,就应该立刻把他抓起来押送到国安局!如果他跟你动手,你就地处死了他也无可厚非!”
“你根本就不需要我救。”沈袭京低低的说,“那为什么之前要装成那个样子?”
果然,真相揭穿的那一刻他们的谈话必会转回到这个环节来。
时蔚然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有说过关乎我身份的一个字吗?”他耸了耸肩,冷然反问,“一切好像都是你沈上尉单方面的臆想,板上钉钉的认为,我是一个需要被搭救的清贫男大学生?”
沈袭京的表情凝滞。
“我甚至一度想要自我介绍。”时蔚然懒懒道:“但我记得当时沈上尉似乎拒绝了我?”
是的,那天他郑重其事的说:你的底细我早就看穿了!
沈袭京微有恍惚。
他的确是有那么一些奇怪的狂妄,也正是这些狂妄让他被当成了猴儿一样耍的团团转。
但他觉得自己不至于被奚落至此,归根结底,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呢?
“怎么?难道我还需要负责揭穿你无聊的幻象吗?你从中获得了身为上等人的满足感,我能获得什么?我又不是你的监护人。”时蔚然道。
说完这番话,他再次看向沈袭京,本以为这番尖锐又充满了讥诮的言论会让这位尊贵的常胜贵公子宛如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发怒,可事实上却没有。
沈袭京静默的立在那里,眉峰死死的压着眼眶,于眼尾留下深深的阴翳。
时蔚然怔了怔。
那一刻,他心里有些空落。
难道是说的话,太过伤人了吗?
可他陈述的一切都是事实。
“看来只有我自己知道”沈袭京慢慢的笑了一声。
——知道一切的出发点都是自己的一颗真心。
可笑极了。
他嗓音喑哑,像是破碎的大提琴,“我在你那里的形象应该是个天大的傻子吧?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也无所谓我们以后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他箭步迫近了时蔚然,一把抓住了银发青年的手腕。
他的腕骨还是那么纤细,皮肤冰凉似玉,此前碰一碰好像都会露出一些如含羞草一般的柔软神情,此刻,那些反应却荡然无存,对方平静又从容,身体都没带动一下。
沈袭京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觉得自己心底的那份怜惜变成了最无用最廉价的存在,实在是应该抛置于脑后,枉他之前还对段楚彧的警告那么嗤之以鼻,那么笃定的选择相信时蔚然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所以,你是怎么从卡兹曼星逃出来的?”他一字一句道,将时蔚然的腕部皮肤捏的微微凹陷下去:“越了狱还敢这么在我面前自由来去,你可真是个嚣张至极的罪犯啊!”
最后几个字被他重重的咬在唇齿间,如有千钧重,时蔚然终于听出了他的愤怒。
果真是很讨厌下等人啊。
这时,沈袭京兜里的终端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