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的笑声,随着风声,逸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眼皮感到昏黄色的暖意。
被顺着敞开的窗户照射到身上的阳光给硬生生地弄醒后,绪方缓缓张开双眼。
双目睁开,首先映入绪方眼帘的,是左手边敞开的窗户,以及顺着窗户投射进来的束束阳光。
而继这窗户和阳光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正跪坐在绪方的右手边的一道朦胧而美丽的身影。
“啊,一刀斋大人,你醒啦?抱歉,是我吵醒你了吗?”
这道美丽的身影将身子一转,面向绪方。
因刚起床,看东西还有些模糊的绪方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倩影缓缓凝聚在具体的模样——是像风魔那样,这些天一直自发地跑来照料众人的一色花。
“是一色小姐啊”绪方缓缓自床上坐起身,“不用道歉,你没有吵醒我,我是自然醒来的。”
说罢,绪方扭头看了眼窗外。
“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到正午了。”一色花柔声道,“阿町小姐和风先生现在正在厨房那做饭,再过多一会儿就能吃午餐了。”
“又一觉睡到中午了吗”绪方一边按捏着因睡太多而稍有些僵硬的脖颈,一边苦笑道。
这些天,绪方的主要疗养方式,就是睡觉。
有着“不死之力”的他,完全不需要去请啥医生来治疗,只要每天静养,身体就能得到迅速的恢复。
“今天的身体怎么样?”一色花关切道。
“嗯。每天都在变好。”绪方抓握了几下颜色已经变回普通肤色的右手,“再静养个十来日,应该就能恢复如初。”
这些天,每日都过着“睡到中午才起床”的生活的绪方,他这副因同时进了“夜叉境地”和“无我境界”而变得极其虚弱的身体,总算是恢复得能够进行简单的起居活动了。
“那就好”一色花温柔一笑后,将脸一板,“真的是太感谢您救了我的家人了。”
说罢,一色花弯腰,向绪方做了个都能清晰看到她白皙的后脖颈的深深鞠躬。
向一色花的面庞仔细瞧去,可以看见她的两只眼睛,现在仍有些红肿——这是她在见着家人们平安归来后哭肿的。
因为那时激动万分的一色花哭得相当厉害,所以她的两只眼睛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完全。
“这些日,真是每天都能听见你跟我道谢呢。”绪方无奈地笑了笑,“不用道谢啦。”
“说实话,我在对你家人的营救中,并没有做出什么贡献。”
“你最该感谢的,还得是长谷川先生。”
一色花听罢,长叹了口气,苦着脸接着道:“长谷川先生当初走得实在太急了我都没有时间来向他好好道谢,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时间来向他专程道谢呢”
当初,在与绪方等人分作二路、领着自己的部下还有一色直周等人回到大坂后,长谷川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让他的部下们先行返回江户,到火付盗贼改的屯所报个平安的同时,告知江户幕府:有未知的敌人正打算乘船突袭江户,加强江户湾及江户内外的警备。
而长谷川则独自一人留在大坂,等待着绪方他们的归来。
在见着绪方等人归来,并知晓战舰已毁、丰臣信秀已经伏诛后,长谷川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因为长谷川当时走得相当匆忙的缘故,绪方也没能来得及为在对丰臣氏的征讨上,给予了他们不少帮助的长谷川好好地道一声谢。这让绪方颇有些遗憾。
“对了。”一色花她那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爷爷跟我说:他之后想再次亲自见你一面,为自己当时出卖了你的这种低劣行径,再一次好好地道一声歉。”
此话说完,一色花的眉宇间浮现了几分羞愧的歉意。
“不用啦。”绪方洒脱一笑,“我已经说过了吧?错不在他,错在丰臣信秀的身上。现在首恶已经伏诛,就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在绪方等人回到大坂后,一直对自己的“背叛”耿耿于怀的一色直周,便将他和他的儿子、儿媳一起被丰臣氏的人所抓后,把“绪方会在什么时候去予二那取刀”的这一重要情报告知给丰臣氏的这一事,告知给了绪方。
他当时,便直接说愿切腹谢罪,甚至连刀都已经掏出来了,好在那时刚好也在场的阿町及时拦住了他。
是谁害得一色直周不得不背叛绪方的?是绑走了他的家人,以他的家人为胁迫的丰臣氏。
也就是说,丰臣氏才是该被追究的那一方。
并不认为一色直周有什么切腹谢罪的必要的绪方,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就让此事这么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