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向源一道了声谢后,间宫没有再去看源一,也没有再去看周围的敌人们。
他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这位大前辈,并将全副的身心都集中在了身前的这根让世间的所有剑客看了,只怕都会感觉绝望的巨大“木柱”。
——好了漂亮话也说得够多的了
间宫苦笑着,缓缓将搭放在刀镡上的左手掌攥紧
——斩断主桅倘若能够成功的话,我也算是真正地超越父亲了。
——即使是父亲,也没斩断过有着这么夸张的大小的物体。
幼时,跟随着他的父亲文显修习剑术时,文显曾数次向间宫演示过——他是如何用他那千锤百炼的剑法,将一棵需要一个成人双手合抱才能将其给抱住的大树给一刀两断。
文显算是将“如何斩物”给修炼到极致了。
论综合的剑术水平,间宫敢断定:他的父亲是远远不如源一的。
但论如何将东西给斩断间宫觉得将毕生精力都用在磨炼“斩物”上的文显,说不定还要稍胜源一一筹
毕竟,这就是他们山田浅右卫门的剑法——自能握剑起,便开始磨炼着“斩物”的技艺。
——这种大小的木制物体,即便是源一和绪方君,也难以斩断吧。
——有机会将主桅斩断之人也只有自有记忆起,就在练习着‘斩物之术’的我了。
间宫感觉自己的胸腔间像是塞了块大铁球。
“这种事,只有自己才能办到”以及“没时间也没那个条件让他慢腾腾地去靠源之呼吸来进入无我境界,只能用现在的状态硬着头皮上”的巨大压力,让间宫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像是沉重了数倍。
间宫深吸一口气,将吸入的空气缓缓吐出的同时,他缓缓将身体重心压低,并把右手缓缓抚上毗卢遮那的刀柄,一直按在佩刀刀镡上的左手,则用拇指顶住刀镡,向前一推,将毗卢遮那的刀身顶出寸许。
——不要迷惘,迷惘只会让刀变钝
——一定要将主公救出!
间宫于心中不断默念着他的父亲交给他的、同时也是令他能在此前的那场“父子对决”中获胜的教诲。
他一遍接一遍地默诵着这句教诲。
间宫之所以有着那么可怕的“学啥都能一点就通”的学习能力,跟他的专注力是分不开的,他能仅用瞬息的时间,便将集中力调整成“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状态。
在心中默诵了几遍“不要迷惘”后,间宫便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片平静的湖泊之上。
耳朵仍能收集到周围的声响,但大脑已经自动将这些声响屏蔽。
眼睛除了眼前的主桅之外,再无他物。
注意力已经集中至顶点。
可间宫的手却迟迟无法将毗卢遮那拔出。
不。
不是无法将毗卢遮那拔出。
而是下不定决心将毗卢遮那拔出
即使已经将注意力集中至顶点了可条条杂念还是不受控制地从间宫的心底里冒出。
——现在的我真的有办法将这种大小的物体斩断,达成父亲都没有达成过的伟业吗?
几滴焦急的冷汗,从间宫的额间渗出。
他不想他的脑海里出现这种消极的想法
可不论他怎么试着去消除、去无视这些消极的想法,它都像一根水管里的水——堵住这头,又从另一头冒了出来
源一在帮间宫肃清着所有有可能打扰到他的阻碍时,也在留心观察着间宫现在的状态。
在明显地看到间宫身上的气势似是有所消弱后,源一的眉头微微蹙起
“间宫!”
正将全副精力都用在消除杂念上的间宫,陡然听到源一的呼喊。
他侧过头去,向不远处的源一投去诧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