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的南城,已经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洛扶殷在结束了一天内的八台手术后,终于在凌晨一点回到了家里。
外科医生的日常就是这样,早上七点半出门上班,归家时间取决于一天内最后一台手术结束的时间。
洛扶殷已经这样连轴转了好几天,连休息都是在值班室里解决,苍白的肌肤,眼下浓重的黢黑,活脱脱地像个行尸走肉。
她进入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将所有衣服丢进了洗衣机后,走进卧室倒在了床上。
这一夜,洛扶殷睡得很不安生。
梦中是光怪陆离的大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甚至有着无数长着人脸的怪物从尸山血海中爬出,哀嚎着发出刺耳的声音。
人间炼狱,不外乎如是。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洛扶殷疲惫地从梦中苏醒,坐直身子时差点从床上栽了下去。
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可能身体出了问题,于是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摸出了一根体温计,塞进了嘴里。
五分钟后,洛扶殷取下了温度计,395c,嗯,果然发烧了。
“算了,还是请个假吧……”
洛扶殷皱着眉,捂着额头,又是一阵晕眩涌了上来。
她费劲地拿起手机,胡乱地按了几下,气若游虚道:“喂,谭雅,帮我向院长请个假,我发烧了,要抽空去挂个点滴。”
“没、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不开车的。正好附近还有个社区诊所,我去诊所里挂一针就好。”
“知道了,我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的……”
洛扶殷的语气有些无奈。
她拿着手机,听着对面的谭雅又唠叨了几句。也不知道是不是临近出门,谭雅反倒是干脆利落了起来,道:“得了……洛叔叔和殷阿姨不在你身边,也就只有我这个青梅还想着你……等着,中午我给你送饭。”
“知道了知道了。”
伴随着“嘟嘟”的两声,对方可算是挂了电话。
洛扶殷松了口气,起身穿衣洗簌,然后硬着头皮煮了点白粥咽了下去,便带上了手机打算出门了。
她今日穿得很随意,普通的白色t恤,黑色的七分运动裤,露出了原本就苍白伶仃的脚踝,釉玉一般,惹眼得很。
她一打开门,这才发觉对面的房间居然搬来了一位新的住户。好像印象中先前的邻居的确跟她提过要出国定居的事,她原本还以为还要再等几天,没想到这么快新的邻居就要搬过来了。
新邻居从背影看来是个身材高挑、身姿挺拔的男性,留着挑染的长发,黑色的choker绑在雪白的颈项间,隐约可以看choker之下还有深色的刺青。
“嗨,你好。”新住户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转过身摘下墨镜对她打了个招呼,“我叫楼朔月,今后就要和你做邻居了,请多多关照呀。”
楼朔月……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洛扶殷皱着眉头想道。
“洛扶殷。”
女人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她如今发着烧,每动一下都会觉得头晕目眩。长久以来的劳累积蓄在一起,从昨夜开始彻底爆发出来,越发显得来势汹汹起来。
新住户似乎已经盯着她看了许久。
但洛扶殷已经无暇顾及这一点了,她在打了个招呼后就僵着脸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好不容易胡乱地按下了按钮,却在等待的过程中两眼发黑,快要撑不住摇晃的躯体。
“你看起来并不舒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以洛扶殷的视角只能看到新邻居光洁的下巴。她心道这次确实是烧得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连诊所都走不到就晕倒在半路上,只得小声道:“那就麻烦你了,多谢。”
“举手之劳。”
对方嘴角勾了勾,天生殷红的嘴唇莫名显得有些诱惑。
楼南浔接到楼朔月电话的时候差点捏碎了手机,这该死的小祖宗最近闹脾气离家出走玩消失,也不想想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们这边都找人都找疯了,他才慢条斯理地来了一句:“哦,最近没什么灵感,所以我搬家了,现在在医院。”
你看看,这是一个顶流该有的态度吗?要不是这祖宗是他堂弟,楼南浔早就把他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