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若有所思,“也许我们都小看了小虎子,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陈喜丫心绪复杂,这孩子每日都在努力读书,为的就是考过乡试,等到与父亲重聚的一天。今日知道沈峰其实早就死了,他会有多难过啊。偏生她还来不及安慰他,他便跟着言素回京任职了。
惟愿今后小虎子一切安好……
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越是寻常的日子,时光就越是流淌得悄无声息。
清水城来了新的知府大人,沈秀与陈喜丫便做了衙门的红颜双捕头,因为行事热心肠,又办事麻利,莫说是清水城的乡亲夸赞,燕州的许多地方也听过她们这对红颜双捕的传闻。
五年之后,知府轮换,原来的知府调任其他地方,据说新来任职的知府大人是今科的榜眼。
因为傅春锦这几日要去京师走一趟,查查那边分铺的账本。沈秀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便告了三个月的假,一早就跟着阿姐上京师了。
于是,迎接新任知府的活计,便落在了捕头陈喜丫身上。
陈喜丫接到今日知府便会到任的消息后,便去了城门下迎接,等了一个时辰后,老远瞧见一个十六岁少年骑着白马,打马驰来。
陈喜丫看着他那越驰越近的脸庞,只觉恍惚——这少年的眉眼像极了当年的沈峰,却比沈峰生得多了三分秀气。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便揉了揉眼睛,低头再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书信上说,新任知府名叫沈则,虽说姓沈,却不是沈小虎三个字。
她一定是太挂念小虎子的缘故。
陈喜丫摇了摇头,再抬眼时,白马已停在了陈喜丫面前,马上的少年郎将马鞍边的桃花递向了陈喜丫,笑道:“有劳陈捕头了!”
“你是……”陈喜丫怎么看那眉眼,怎么觉得熟悉,“小虎子?!”
“嘘!”少年连忙示意陈喜丫不要喊这个名字,“那名字难听死了!我叫沈则,恩师言大人给我取的名字,沈则!”
陈喜丫接过桃枝,便垫着脚尖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大笑道:“叫沈则也是小虎子!”
“先说好,只能你一个人叫!姑姑她们都不准!”少年翻身下马,牵住了陈喜丫的手,“走,我们先回家!”
小虎子终是长大了,有些礼数陈喜丫不得不注意。
她愕然从少年手中抽出手来,抱拳道:“大人已经不是孩子了。”
“那我的话便不是童言无忌了。”少年的语气竟是别样的认真,“我长大了,可以娶你了!”
陈喜丫以为自己听错了,“胡说些什么!我比你大十一岁!你应该叫我姑姑!”
“大十一岁又如何?反正你又不是我亲姑姑!”少年竟多了一丝无赖的性子,再次抓住了陈喜丫的手,“回家!”
“你!”
“言大人说,我爹爹是大英雄。”少年哪肯松了她的手,“我要像爹爹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小英雄!他没能做到的事,都交给我来!”
陈喜丫肃声道:“这不是一回事,你不要胡闹!”
“我想对你好,是我的事,你愿不愿回应,是你的事。”少年轻笑,“除非你找个比我还好的,否则,我就对你好一辈子!”
少年的话直白又热烈,陈喜丫不知道这些年来言素到底教了他多少,可她必须承认,小虎子这张脸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紧了紧手中的桃花,只觉心慌得厉害,“没大没小!”
“回家好不好?”少年一手牵住马儿的辔头,一手扣紧陈喜丫的手,日子才刚刚开始,他不急,像言素叮嘱他的那样,待一个人好要诚心诚意,他就用他的诚意,给这个让他感恩又心疼的姑娘一个温暖的未来。
就像他说那样,不求她报与不报,反正他又不是要强娶她,他只想掏心窝子地待她好罢了。
正当陈喜丫心乱如麻时,一叶小舟沿着柳河一路南下——
彼时正是阳春三月。
岸的这边是灼灼桃花,岸的另一边是青翠新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