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绪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就像是昼川,总是处在上一秒想通了,觉得这都没什么;下一秒又想不通了,觉得这都叫什么事儿?
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情绪到达了即将崩断的边缘。
仔细回想起来好像上一秒甚至还能微笑着告诉前来关心的人“我没事”;下一秒,突然想到了那些离开的读者,想到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那样负面的情绪涌入时……
这么多天积累的情绪就爆发了。
其实在微博或者通过发邮件给元月社鼓励他的读者也不少,他们至始至终相信昼川不是外面的人说的那样的作者——这样的鼓励很有用,也许有那么一秒,昼川觉得自己获得了救赎,又有重新站起来的动力……
可是二十条鼓励里,偏偏夹杂着一条冷嘲热讽,也可以将所有的鼓励带来的力量尽数抹去——
他也不想这样的。
可是没有办法不在意。
“……”
而此时此刻,昼川看着坐在他脚边低头哭的初礼,他心想,她应该也很疲惫吧,每天活在家里的低气压里——按照往常,他应该把她抱起来,拍拍她的背,然后笑着安慰她没事的,哭什么,一切都会过去。
可是十指挣扎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连屈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勉强地、用几乎感觉不到的力道回握那抓着他食指的那只柔软的手,他说:“抱歉。”
“你道什么歉!”
“……我也不知道。”
很抱歉没有像是小说里该有的男主角那样,在天塌下来的事后挺起腰为你支撑着……
我果然——
不是一个会写言情小说的家伙。
昼川将初礼安置在家里的沙发上,二狗子看懂了天天溜达它的女主人哭,也读懂了天天喂它吃饭的男主人的丧,它呜咽了一声,尾巴不再翘起而是垂落在双腿之间,转过身,垂着耳朵低头回到了自己的狗窝里,蜷缩起来。
而昼川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着初礼哭个够——
看着身边的人哭的抽抽搭搭,也不愿意放开他的手:她是真的被他冲动下一句“不写了”吓得魂不守舍……
昼川叹了口气,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只是走出房门,看见她为自己的事哭——那一瞬间负面情绪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他意识到自己不想再让这件事伤害或者连累身边任何一个人。
跟着躺枪被叫“文二代”的江与诚,或者初礼。
结果冲动之下又做了更糟糕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她哭得更加伤心……
有没有能够弥补的办法啊?
………………眼下,看上去,又似乎是,有的。
她又提到了关于那些残稿的事,眼下昼川也有些犹豫,脑海之中倒是有一个声音,在说:答应她吧,就把原稿给她,哪怕她不是你的女朋友,撇开感情的事情,你应该是认可她作为一名编辑的能力的。
责编。
个人责编。
并非□□,并无需如此抗拒——
更何况,就像是索恒过气之后,无论如何都在也没没有埋怨过老苗哪里做的不是或者哪里做得不好……因为一个将死之人,还害怕什么□□的做法,那未免太过于可笑了。
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掉的东西。
这一天昼川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走进书房里,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宿。
……
第二天,初礼挂着肿的像是桃子似的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时,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客厅里空无一人,昼川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初礼来到书房门口,蹑手蹑脚地推开书房门,一眼就看见男人趴在书桌上熟睡——在他的手边,放着一大叠整整齐齐的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