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见状,也展开骨翼,跟了上□。
到了高空,阎罗停住乌云,塔纳托斯收起翅膀。这个高度足□让他们将整个地府尽收眼底。
在地上仰望时,天空是一片黑暗。可置身于天空俯瞰,底下一切都那么明晰。
地府满是古色古香的楼阁建筑,最巍峨庄严的就是阎罗殿。穿着各个朝代服饰的鬼魂在城中行走,街旁开着各种店铺做生意赚取冥币,孩子们在桥上追逐嬉戏,万家灯火通明,点缀的是绿莹莹的鬼火。
除了色调阴间了点,看着与古时人间繁华并无不同。
随着现代鬼魂的增多,这些各行各业的大佬死后在地府继续发光发热,把地府也带动得现代化。穿着古装的千年□鬼捧着手机坐在咖啡厅□□经不是稀奇事,当然这手机连不上阳间的网,只能联系阴间小伙伴。
这□也是一方世界,是亡魂们的家园。他们的生命在人间落幕,又在阴间开启新生活。这□并不死气沉沉,反而欣欣向荣。
“阴间和阳世,好像并□有分□。”塔纳托斯轻声,“他们□于新事物总是接受得很快。”
希腊冥界也有爱丽舍乐园,生活着无忧无虑的亡灵。希腊□有孟婆汤,那些亡灵初到冥界时都很怀念在世的亲朋好友,但很快,他们就会在乐园□交到新朋友。等到很多年后,阳世的好友来到冥界,关系却也□经□有新朋友亲密了。
人间曾有一□相爱的男女,塔纳托斯带走了病重女人的灵魂,死□时女人的亡灵充满哀伤不舍,男人则守着女人的尸体悲痛欲绝——那次工作还被小爱神丘比特撞见,丘比特当时因此还觉得死神很无情。
但丘比特并不知道那件事的后续。女人死后进入爱丽舍乐园,在怀念人间的爱人几年后就和另一个亡灵坠入爱河。男人在人间痛苦了几年,也与一名美丽的姑娘结为夫妻度□一生。后来男人和他的妻子白头偕□,一同来到爱丽舍乐园,遇到曾经□爱的女人和她的新丈夫,他们很凑巧地□了邻居,可双方都□有认出彼此。
唯一记得他们曾经相爱□的,竟是塔纳托斯。
这样的例子,在爱丽舍乐园还有很多很多。
世事无常,世间所有都会变化消逝,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有什么可□永恒,生命不能,爱情也不能。人们总会迅速接受并开启新生活。
这样其实挺好的,一直沉湎□往的伤痛也并不好。只是身为永生并目睹一切的神,塔纳托斯难免感到厌倦与惆怅。
塔纳托斯这话乍一听只是在感叹地府的现代化设施,古代鬼也能学会使用现代产品。但阎罗身为塔纳托斯的“知己”,领会到的当然不只是表层意思。
阎罗说:“人类是很能适应新环境的生物,高中毕业时有□多不舍,到了大学又能有一群新朋友,工作后社交圈□换一波,□□上几年,就会连高中同学的名字都忘了。曾经□为永生难忘,割舍不掉的东西,最后都淡忘于无痕岁月间。”
“同样的道理,凡人□世时□人世有诸多留恋,随着时间的流逝,却也会逐渐习惯在阴间的日子,不□频繁怀念生□。无需孟婆汤,也□记不起□尘。”
“他们并非死□,只是完□了人生的毕业礼。”
阎罗看向塔纳托斯:“而你是为他们颁发毕业证的那个□师。”
有些鬼在人间只活短短十数载就意外身亡,却在鬼城活了千年,□他们来说,地府才是他们的归属。
死亡同样意味着新生。
死亡是人生的毕业,死神是在颁发毕业证。
塔纳托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但这样的说法可□让他轻松很多。
“宙斯曾命我杀死西西弗斯。”塔纳托斯突然开口。
这话题转得猝不及防,阎罗有些意外,但还是作出聆听的姿态。
□想到这一场谈话竟有让小死神打开□扉的趋势。阎罗曾在波塞冬那□听□西西弗斯的故事,但现在他更想听小死神亲自讲一遍。
“宙斯拐走了河神的女儿,西西弗斯将河神女儿的下落告诉了河神,因此触怒宙斯,于是他命我带走西西弗斯的灵魂。”塔纳托斯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句话,缓了很久,声音低下来。
“我觉得西西弗斯□错,就□有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