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锋适时在一旁报了几个惨无人道的大刑助兴,墨斗熟练地从容璲手腕下绕到裘必应颈后,用力咬了他一口。
“臣去准备纸笔。”傅秋锋走到桌椅前把纸铺开,开始研磨,“陛下请坐。”
容璲站在原地没动,半晌才撤下烙铁,皮肉黏合的感觉让人作呕,容璲慢慢吐了口气,把烙铁掷回火盆,木炭冒出一阵火星,他在闪烁的火光中不甘地怒道:“此贼跪地求饶也难消朕心头之恨。”
傅秋锋倒没这么大反应,笑道:“什么恨,夺妻之恨?”
容璲:“……”
傅秋锋说完摸了摸下巴,补充道:“呃,比喻而已。”
容璲的焦躁被他搞得泄气,回头瞪他一眼:“朕时时刻刻都担忧你弃朕而去,你倒会说风凉话,你哪是妻,朕才是,朕都快成了深宫怨妇。”
“陛下,倒也不至如此!”傅秋锋不知道要怎么保证他不会离开,但仔细一想,如果真有他们都无法了解更无法操控的力量,那他的保证就毫无意义,想到这里,他不禁也沉默下来,澈月湖成了他们心中包裹的一根刺,每一下心跳都连带起一阵不易察觉的隐痛。
刑室里安静下来,间或几声钝重的喘∫息,裘必应满头冷汗,垂着脑袋挂在刑架上颤抖,容璲看了他半个时辰,才捡起一条鞭子,用鞭柄扎在烙铁的伤口上,喝问道:“你认得傅秋锋?他是什么人?如实回答,就赐你解脱。”
“……是。”中毒昏迷的裘必应低哑地吐出一句话来,“大岳暗阁首领,傅秋锋。”
容璲转头看了看傅秋锋,傅秋锋不禁皱起眉,低声道:“果然来过大岳,但臣并未见过他。”
“你在哪里见过他,是哪一年?”容璲继续问。
“澈月湖,十四年前,大奕庆德七年,大岳……”裘必应茫然吐露,但话到一半,他忽地挣扎起来,断断续续嘶吼道,“住口,不能再说了!就任你剥皮拆骨,不过一死了之!”
容璲一怔,稍有惊疑,厉声道:“飞光是什么?说!”
“不能碰它……没有人能抵御,没有人能活下来。”裘必应喃喃警告,“它会毁了一切。”
“要怎样才能去往大岳?”容璲急问。
“我余生只为毁掉通道,令人世免于灭顶之灾。”裘必应仍在幻惑毒性的影响之内,口吻却逐渐坚如磐石,不可动摇,“杀了傅秋锋,只要他死,才能纠正两境谬误。”
“荒唐,简直不知所谓!”容璲震声懊恼,他第一次在幻毒拷问上吃了亏,裘必应答非所问,甚至有条有理的坚持己见,他一展手指,指使墨斗加重剂量,裘必应脸色慢慢泛白,却开始一言不发,双眼空洞地仰起头来,靠在刑架上,宛若慷慨赴死的义士。
傅秋锋只记了这么几句话,就停笔看着容璲来回踱步,半晌后道:“陛下,我们也不赶时间,不必被他所扰,您向来都是冷静有度的。”
“一个人连酷刑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他招供?”容璲停下脚步,揉了揉太阳穴,略显挫败颓丧。
“先出去吧。”傅秋锋过去拽走容璲,“从他透露出的情报来看,如果是在澈月湖边见过臣,难道是臣重伤又奇迹痊愈那次?假设他二十年前到了大岳,十四年前又回到大奕,找到容瑜,警告他您会是未来的皇帝,他究竟为何而奔走?”
“必须要想办法让他开口。”容璲心情沉重,攥紧了拳道。
傅秋锋见他面色不快,想了想,在地牢的阶梯上半开玩笑地安慰,“陛下如果担心,要不要把洞房花烛提前?”
容璲眉梢一挑,眸光穿过眼尾纤长的睫毛,半遮半掩地落在傅秋锋脸上,走廊的火把昏暗跃动,气氛渐渐迷离暧昧。
傅秋锋自知说的不是时候,低了低头,正要找个借口圆过去,容璲突然伸手,猝不及防将他按在了墙上,一只手垫在他脑后,偏头吻了过来。
这个吻饱含容璲所有不驯不甘不舍,激烈的掠夺索取过后,剩下温柔缠绵的挽留和邀请,傅秋锋有些发晕,不知道是自己技巧太逊还是容璲的情绪醉人。
等他们气息稍乱分开过后,容璲才怨愤地瞪着眼睛道:“朕是从政事堂抽空过来的,容翊收拾个杀手耽搁了路程,明早才能进京,后日就是十五,定下的议和吉日,这会儿那些老家伙还等朕回去议事,今晚是没机会了。”
傅秋锋稍微松了口气,他玩笑开的顺口,但若真就这么办了,他还有点缺乏心理准备的局促。
“那就等议和过后,专心处理此事吧。”傅秋锋摸了摸嘴角,又意识到话中歧义,忙道,“臣是指裘必应的事!”
容璲终于放松了些,低声笑道:“不用解释,到时候朕也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