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锋赶紧拿毛巾给他擦脸:“前辈冷静啊,小鹿给您熬了药,您喝一口试试。”
林铮撑着床沿想起来,刚一用力又倒了回去,傅秋锋连忙拿了个枕头,扶着林铮肩膀小心地搀着他靠到床头,接过药碗拿勺给他喂药。
容璲背起手别扭地在屋里踱步,给自己倒了杯茶,频频扫视这怪异的一幕。
林铮喝完了药,凝重道:“说起来,老夫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不然收你做干孙子好了。”
傅秋锋:“……不敢,使不得,还是算了吧。”
容璲一口茶喷了出来,过去拉起傅秋锋,警告林铮道:“你少为老不尊占人便宜!”
林铮笑了起来,边笑边咳嗽,慢慢从被子里伸出手:“趁着老夫还没死,再给你号个脉。”
容璲刚把胳膊抬起来,就看见他指上沾满鲜红,皱眉掀开被子,雪白的里衣已经被血浸湿了一片。
“快叫小鹿过来重新包扎。”容璲啧了一声让傅秋锋去喊人。
“先等等。”林铮闭了闭眼,一把抓住容璲的手腕,试了试,然后嘱咐道,“告诉小鹿,昨日的汤药剂量各加五钱…还有……”
“什么?”傅秋锋凑近了些问。
“你们能从醴国弄到现成的解药最好,如果不行,至少将最重要的原料带回来给我。”林铮强提精神,就着血用指尖依次在容璲腕上写下几个字,“金乌蕈,一种野生蘑菇,在陵阳一带与醴国接壤的边境山中可能会有,但十分罕见,醴国王室也种了一片,严加看守,难以取得……老夫先睡了,你们回去吧。”
“嗯,朕会想办法,你好好休息。”容璲盯着歪歪扭扭写在手腕上的名字,心情复杂。
傅秋锋去叫小鹿,林铮昏睡过去,三人忙活一通给林铮换药包扎伤口,等容璲和傅秋锋回兰心阁之后已经累得毫无心思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晨容璲早早赶去上朝,宣称颐王失踪的后果十分麻烦,朝臣们纷纷请命搜查颐王下落,调查胆大妄为的幕后黑手,吴春毒发自尽,自然有暗地里猜测容璲自导自演的人,不过如今朝中风向已然大变,三省丞相都拥护容璲,再无前太子的追随者,那些猜测也翻不起风浪。
傅秋锋一到霜刃台,看见暗一靠在里屋的榻上闭目养神,随口关心了一句:“五十鞭什么时候领啊?”
兰儿笑道:“下次再犯错一起领吧,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可别这么快就浪费掉。”
暗一出奇的没有说话,微微低头,半晌道:“抱歉,让公子担心了。”
傅秋锋心里大为惊奇暗一居然转性,摆摆手:“等陛下来,跟他请罪吧,伤还没好不着急来,放你两天假。”
“臣无碍。”暗一坚持道,“臣还能写字。”
“那正好,往后几天正是忙的时候,韦统领已经传回第一封情报了。”傅秋锋也不客气,当即开始分派任务。
容璲一天都没来霜刃台,到了晚上,太后又起驾去了碧霄宫,本想回宫的容璲又转回政事堂,继续找人议事,冯吉好说歹说挨了顿骂,太后深夜才回去,但中途一转,直奔兰心阁而来。
傅秋锋刚回兰心阁不久,收到消息连夜让小圆子去竹韵阁帮忙,自己运起轻功跑回霜刃台躲了一晚,只是傅秋锋没想到的是,太后连续三天都这么折腾一回,他也三天没回兰心阁,期间林铮一直睡多醒少,容璲被迫专心忙于政务,倒比预计的更早编造出一套合理说辞公之于众。
到了第四天,太后终于去了照法寺祈福,韦渊已经彻查了凤翥居,暗卫准备陆续撤回,留下当地府衙和崇威卫配合捉拿审理送犯人进京。
既然韦渊都要回京,傅秋锋也终于要做出决定坦白,他还是第一次亲自去政事堂,路上和步履匆匆的冯吉撞见,就顺便让冯吉通传一声。
冯吉笑道:“公子不若和咱家一道进去吧,昨日陛下还念着您呢。”
“我也没什么要紧的正事,就是略备薄酒,想请陛下回霜刃台用膳,顺便汇报一下这几天的情报。”傅秋锋等在院子里。
冯吉敲门进了大厅,走到容璲身边道:“陛下,傅公子求见,傅公子准备了晚膳,在外面等着您呢。”
容璲攥了攥手中茶杯,不仅略感紧张,他这几天没去霜刃台,也有种近乡情怯般的踌躇,害怕自己听了傅秋锋的过去,若是与自己所想差别太大,他会不会对傅秋锋有所偏见介怀。
“朕这就去。”容璲深吸口气,暗说还有什么比四十岁的傅公子更震撼,他已经无所畏惧了,“还有事吗?”
冯吉脸上的犹豫暴露出来,单手挡在脸侧,慎重道:“今早下人清理荷花池的杂草枯叶,从池塘里捞出一套内侍的衣裳,那衣裳裹着石头,像是被人刻意沉进池塘,下人觉得必有蹊跷,层层报上来,到了奴婢这,奴婢就想起上个月您清查刺客,有人正丢了一套衣服。”
容璲愣了一下,缓缓挑起眉梢,渐露难以置信,眼神闪了闪,茅塞顿开之余,震惊和怒火也在压下的眼帘里悄声燃起。
作者有话要说: 送给傅公子的名言警句:
细节决定成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