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妮丝在哪儿?”蒂亚戈语气平静地问着,同时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眉眼冷冽,“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一次了,所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极端的低温让兰伯特本就勉强的精神状态更加糟糕,他竭力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几乎将他的喉咙冻伤。恍惚间,他开始本能地轻声念诵着祝祷词,试图让自己保持些许清醒。
“你觉得现在朝奥格斯格祈祷有用吗?”蒂亚戈打断他的自言自语,苍蓝无光的眼睛和那些咆哮在周围的海水一样深不见底。
“就算你信仰的光明神真的在这里……”
大雪还在下,乌云也随之堆叠得更加深厚,无处不在的寒冷埋葬着他。兰伯特视线模糊地看着面前少年的双眼,不知道究竟是环境的温度让他感觉到那种致命的冷,还是他的目光。
他和这场暴雪一样,苍白无温,冰冷不化。
“你以为你就能善终了吗?”
是啊,在听到柏妮丝说出对方身份的那一刻,兰伯特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个下场了。
他剧烈地颤抖着,明显发紫的嘴唇艰难蠕动着吐出几个字:“您……很在乎……她,很在乎……”
“是啊。”蒂亚戈并不避讳地承认到,眉眼神色微微变化一下,像是有些无奈,但很快又变成了更加复杂难懂的情绪,“我一般不会这么处理你们,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奥格斯格的信徒,弄成这样其实挺没必要的。但是……”
他说着,重新变回刚开始的面无表情:“对我而言,柏妮丝才是最重要的。”
为此,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无所谓。
兰伯特看着他,很轻易就读懂了蒂亚戈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却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感到相当欣喜,甚至断断续续地笑起来。
因为他在蒂亚戈身上看到了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地方,一样的执着到病态,一样的不择手段,偏偏还用温良无害的仪态装饰着。
像一颗刷着鲜红外漆的苹果,其实内里早就烂透了。
“看起来你似乎很开心?”蒂亚戈漠然地望着他,轻轻笑了下,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项链,“还记得这个是什么吗?”
兰伯特扫一眼,本就已经浑浊不堪的眼瞳立刻颤缩起来:“这是……还给我!这是我的……还……还给我!”
“看来你还记得。”蒂亚戈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是啊,这是我之前拜托白王后从达科塔的家里找到的,应该是你们很重要的见证物吧?”
“还给我……”他挣扎着,微弱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撼动身上的沉重冰霜束缚,只能被迫听着对方的每一句话。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不管是歌剧里还是其他情况下,你都对达科塔的死避而不谈。直到刚才,我顺便问了问神灯关于你的事,毕竟我觉得他应该算是挺了解你的。”
“不要说了……闭嘴,不要说了!”
“因为她根本不是病死的,对吗?”
蒂亚戈附在他耳边,缓慢地,轻声细语地温柔开口:“是你在一次意外中失手杀了她。”
“不是我——!”他怒吼着,本就干瘪枯瘦的脸孔被一股激烈的情绪扭曲着,连声音都是濒临崩溃的嘶哑,“不是我——!我没有伤害过她!我不可能伤害她——!你没资格这么说!你他妈就是个……”
话未说完,蒂亚戈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将那条项链收握在手中,随时都会将它碾碎成灰尘:“我说了,我已经不想再重复那个问题了,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不——!不,不要毁掉它!”意识到他的打算后,兰伯特的满腔怒火立刻化为了恐惧,将柏妮丝的去向交代得干干净净,“她在海对岸的笛沃拉镇上,我在那里还有一个最后的人质,她正在去救那个人类。”
“这就对了。”蒂亚戈松开手,同时也将他身上的寒冰封禁撤开,“这条项链归你了。”
在长时间的低温禁锢后,兰伯特几乎是在得到解脱的一瞬间就跪了下来,浑身都在剧烈抽搐着,仍然想要去伸手够过那条项链。
然而下一秒,蒂亚戈却轻巧地一扬手,将它直接扔进了海水里。
“达科塔……”没有任何犹豫地,兰伯特立刻追随着那道细微亮光同时跳进海中。
盛夏天的暴雪依旧在肆虐,海水也飞快疯涨着,将整个红色庄园彻底冲毁并且吞没进去,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更多的水流则开始不断升腾,逐渐汇聚成一个柔美的女性模样,对着蒂亚戈恭敬行礼:“冕下,他死了,尸体要怎么处理?”
“扔回岸上。”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紧接着又说,“顺便再通知给白王后吧,随便他们想怎么处理都行,只要别留在海里。这儿靠近人类城市的工业区,水质已经够脏了。”
“明白。那需要我跟随您一起去找海巫小姐吗?”
“不用。”
他边说,边低垂着眉眼将手里的头纱叠好:“我去接她回来就行。”
“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诈尸一肥更,让我看看坑里还有谁……
啊!!!!只有我自己!!!!!
柏妮丝回忆里的那次逃亡和是能连得上的,里有写过她被海龟差点咬死的那天,好多同伴都在说有一支皇家巡查队的人鱼被海巫杀了。这个点我觉得不会有人记得所以再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