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深居内宅的妇人,没有不认识这些中药的。
那分明是一张,堕胎药的方子。
“为什么?”曲老夫人皱眉:“为什么挽香的信里写着药方?”
“这应该问你自己吧?”晏铮笑道,“下人来禀时,有没有告诉过你,曲挽香知道自己姐姐有孕的事?”
是啊……嬷嬷当时自然是说了,说了,所以他们才会……
“所以你们就觉得,她是要向人告状?”
“难道不是?”曲老夫人想笑,可笺纸上那一排一排的药名却是像针,莫名刺痛她的双眼,“她如果不是要去向晋王告状,那她又为什么……”
“她打算叫大夫抓药,”晏铮道,“曲声声有孕的事最初只有她知道,所以她想把这事瞒下来,不叫任何人察觉。”
“不!”
曲老夫人倏地抬高声音,双目瞪大:“不可能!”
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孙女,她最宠爱的孙女,她爱曲挽香,可为了曲家,她不得不做一些取舍。
她甚至宁愿……自己没有猜错,曲挽香就是要去通风报信的。
可如今却告诉她,不是这样?曲挽香根本没有怀恨在心,没有背弃他们曲家?
“娘,娘……”曲太傅爬过来抓住她的手,“娘,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挽香她……”
他竟一时说不下去。
那张笺纸就是最好的铁证。难道……挽香真的没有要去通风报信?
“没想到你们也会有愧疚的时候。”晏铮的声音讥诮而讽刺,“看来她真的很好,在当曲家的女儿这方面,做得太好了。”
曲老夫人一张脸越来越白,颤颤巍巍的掌心几乎要被她自己抠破,晏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在悔恨也好,内疚也罢,甚至她什么都没想也无所谓。
“你们明白得太晚,曲家最好的女儿已经死了,”他说:“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是你们亲手害死的。”
他掏出匕首,曲如烟心里一紧,下一刻,短剑刺进曲老夫人身侧的墙上,在她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出来。”他冲宝瓶一抬下巴,扭头离去。
就算晏铮到了外面,屋内仍是一片死寂,曲声声和曲如烟愣在原地,没有跟出来,晏铮对她们怎么想已经没有兴趣了,他要做的事还没完。
“爷……”
郭申刚要开口,被他抬手打断。
“你把她推下去以后,是不是还看见了什么?”他对跟出来的宝瓶道。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宝瓶恐怕是吓得厉害,浑身颤抖着摇头。
晏铮一拳揍在他脸上,把他打得仰倒在地,惨叫出声,他走上去,揪起他的衣襟,逼迫他看自己,“给我仔细想,要是想到,我可以饶你一命。”
这话总算让宝瓶有了点反应,“真、真的?”
晏铮在心里冷笑:当然是假的。
为了活命,宝瓶努力深思,他不知道晏铮要让他想什么,他拼命地去回忆,两年前的那天,到底有什么自己忘记了的古怪之处……忽然,他睁大眼睛。
对了……
那天,他把二娘子推下去后,看见一个人朝这边走来。
所以他才慌得连确认都没确认,拔腿而逃。
“那个人是谁?”晏铮问。
“是……是……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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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在野坐在屋内,新换进来的一批侍卫让他在离宫里寸步难行,他气急之下,打砸了屋内几个瓶子,没想到连这事都被侍卫事无巨细禀报给了皇帝。
他眼看着才有一点气势的苗头,因为那天那三人,全毁了!
手中的笔被捏得嘎吱嘎吱作响,他回过神,发现就连画到一半的女子面容里都带上一丝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