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是安抚乔宜贞,更是安抚自己。
池蕴之松开了她,轻轻用手指擦过了她的唇,“还喝水吗?”
乔宜贞摇着头,“不用了。”
池蕴之应了一声,伸手解开了衣服的系带,脱去了外裳,褪去鞋袜,掀开了被子也躺入锦被之中。
他一进入到被子里,乔宜贞就钻入到他的怀中,在外她揪住他的衣襟,这会儿揪住了他的中衣,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温热又湿润的气息缓缓地润在他的胸膛,池蕴之一只手搂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把她耳畔的发理到身后。
乔宜贞的脑袋埋在他的怀中,声音闷闷的,“你不去上值吗?”
“已经告了假。”池蕴之的手指停留在她的面颊上,手指请按了一下她的面颊,哭得都有些浮肿了。“这会儿还惦记着我要不要上值?”
“嗯。”乔宜贞应了一声,哭得太久,眼睛有些疼,就垂下了长睫,挡住了通红的兔子眼。“和我说说话吧。”
就像是最后她听着常明月说话,几乎要忘了常明月的生命正在步入尽头。
池蕴之亲了亲她的眼,开始说起了这段时间在西城兵马指挥司里做的事情。
“为了祭天大典,四个班的士卒们也累得厉害,先前不是说要给他们发银子吗?前几天每个人都发了银钱,最少的也有一两银子,多的发了五两。”
五两银子可真不少,难怪巡街的士卒负责,祭天大典过后,商户门口仍然是干干净净的。
乔宜贞想到的是常明月看着干净的街道,那人眼睛瞪大了,凑到她耳畔小声说道:“这打扫得可真干净,流云宫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比我最早去过的浣衣局还要齐整呢。”
池蕴之:“先前不是同你说过周副指挥吗?因为这四个副指挥里最倚重的是他,在他身上压了不少事,他娘老子昨个儿来求见了我,说是也早些让他下值,给他相看了一个娇娘,让他多去对方家里做些活计。而周副指挥涨红了脸,什么都说不出口,尴尬地扯着娘老子的衣袖,试图把人给拽走。他娘可不干了,插着腰说道,‘知道你得指挥大人的看重,可也不能一直这样闷在官署里,总要娶媳妇的!’”
池蕴之说的生动,乔宜贞仿佛出现了那位老太太絮絮叨叨的模样,忍不住扬起嘴角,浅淡地笑了笑。
乔宜贞又想到她和常明月坐在茶楼里,隔壁桌就是一对老夫妻带着年轻男女在说话。
常明月等到出了茶楼就问道,“现在还可以这样相看?”
“父母都在一起坐着,也不算逾矩,毕竟关上门自己过日子,还是得两人处得好才好。”
池蕴之:“林副指挥家里人疏通了关系,不再留这里,去了南城指挥司。”
戏园就是在南城,常贵妃是在这里被刺的,那位林副指挥过去了恐怕讨不到好。
乔宜贞又想到了常明月的唱腔,马车外是衙役手持熊熊燃烧的火把,通红跳跃的光火透过窗帷笼在马车里,常明月轻轻唱着麻姑祝寿的曲调。
池蕴之说了一会儿,看着乔宜贞出神,知道她肯定还是想到了常明月。
池蕴之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被,“常贵妃给你单独下过帖子,这次出宫也没让别人陪着,单单是点了你,由此可见,她很是信赖你,我听表哥说,她还是替你挡了刀子,显然贵妃娘娘很亲近你,你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宜贞,你同我说说看,常贵妃是个什么人。”
常明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模样好看到让人心颤,偏偏不大机敏的。人生所有的时光都耗费在变美这件事,想要勾住万岁爷的心。
等到揪出了彩棠和彩荷,乔宜贞才知道常明月不是出自本心,而是因为那两个丫鬟推着她这样去做。
她不长的人生里似乎没什么快活的回忆,按照常明月的说法,都抵不过她今日里快活。
“宜贞,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觉得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本来就是短寿之人,按照张御医的说法,死前还要饱受折磨,倒不如这样的好,虽说早些日子下黄泉,但是也不疼不难受,还救了你,还有功德在身。”
“有件事你不知道,刚刚皇后娘娘告诉我了,我身上的毒居然还会害到万岁爷,这都是太后娘娘做的。”
看着外面远处的火光冲天,常明月知道烧得宫殿是太后方向的宫殿。
火光在她的眼中跳跃,常明月喃喃说道:“我总归是活不长的命,现在这样也好,死得时候没什么苦楚,还有太后娘娘陪我一起共赴黄泉。我们一起下了幽冥,见到了阎王爷是不是都可以打官司,我还可以替宜贞你问一问,她为什么想要害你。”
太后已经死了,那个倒地的道人说来也是古怪,在刑部的人过来之后,上了刑也不曾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