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床很软,被子轻薄而舒适,周光彦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很想问问沈令仪,难不难受,吃完药好些了么,又觉得这都是废话,自己这两句不值钱的关心,还比不上药有作用。
迷迷糊糊不知几点
才睡去。
周光彦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变成雪人,一动不动伫立在张进家院子里。
半夜,他看见沈令仪朝自己走来,弯腰读便笺纸上的字,又愣愣看着自己,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离开。
白天他再没看见她下来,那屋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不像晚上那样开着——晚上他还能隔着窗户眺望。
后来不知怎么,她一直没来院子里。
太阳高高挂在头顶,气温升高,他感觉自己一点点在融化,心里那个急呀,只想快点见到她。可她总是不来。
他又急又难过,看着脚下越来越多的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流的泪。再后来他就化了。
化成一滩水。
围巾早已被张进收回去,院子里只剩一滩水,两颗黑黑的巧克力豆,还有一根蔫了吧唧的胡萝ト。
他终于等到了沈令仪。
看见她蹲在自己这滩水前,一眨眼,泪珠滴落,融进自己这滩水里。泪珠一串接一串地滴,像是噼里啪啦下起了一场雨。
醒来后,周光彦完全忘了这场梦。
但梦里那焦灼和悲伤的情绪,蔓延到现实,以至于清醒很久以后,他仍被不知所由的负面情绪笼罩,心情极度压抑。
天晴雪停,他站在窗前,俯瞰楼下,不知怎么纾解内心的压抑与郁闷,最后实在难受,决定出门走走,
走得有些累了,周光彦才进到一家咖啡厅歇脚,给张进发消息,问他沈令仪怎么样了。张进说沈令仪醒了喝点水,又接着睡,醒醒睡睡几个来回,烧倒是退了,可就是吃不下东西。周光彦刚好一些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他和酒店老板是朋友,这家酒店既供应西餐也供应中餐,中餐厨师长是业内名气极高的中餐大师。
周光彦给酒店老板打电话,托他请中餐厨师长做几样感冒病人可吃的食物,再派人送去张进那边。
老板跟周光彦关系好,这个小忙自然愿意帮,立马电话安排。三小时后,张进打来电话,调侃他说酒店的病人餐送到了。
他让张进别告诉沈令仪这事儿,她要是问这些吃的哪来的,就说是玥玥做的。张进笑着打趣,说玥玥可做不出酒店餐。
周光彦没心情跟他贫,再三吩咐这事儿不许说出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周光彦接到张进电话,说沈令仪醒了,那酒店中餐大厨做的粥和小菜,端过去沈令仪闻了闻味儿就开始吃,最后吃得精光。
还有些其他菜品和甜点,吴玥玥怕她一次吃太多不好消化,留着下顿给她吃。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俩真要是能结婚,你指定比我还舔,晚期妻奴无可救药!”张进电话里说。
周光彦轻笑一声,道了句谢就挂了。
感冒让沈令仪错过了跟大家一起庆祝跨年的欢乐时光。
她断断续续睡了将近一天一夜,醒来后倒是不烧了,可头晕得厉害,身体也乏力,半点胃口都没有,只靠喝点温水补充能量。
吴玥玥急得想送她去医院,她不肯,摇摇头缩回被子里,说再睡会儿应该就好了。可越睡越软绵,越睡越迷糊,仍是没有任何食欲。又睡一觉醒来,吴玥玥端着餐盘进房间。
餐盘上有瘦肉粥和清淡小菜,看着是极普通的吃食,可颜色却漂亮,散发出来的香气更是惹人垂涎。
食欲被激发出来,沈令仪尝一口瘦肉粥和小菜,馋虫都被勾出了,三下五除二将将碗碟里的食物吃得精光,崇拜地看着吴玥玥:“你可太厉害了,都是怎么做的呀?等我好了就教教我吧。”
吴玥玥实在不好意思接受这份夸奖,主要是厨艺这种事儿,自己什么水平,相处起来可是瞒不住的。
她也不能说这是周光彦特意托酒店大厨所做,只得撒了个谎:“张进在外面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