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吗?又犯病了!你们别看她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当年进宫的时候可是有名的董国第一美人,当时陛下第一眼就看上了她。不过陛下喜欢的都是柔顺娇媚的女人,这疯女人当年性子烈,陛下特意让她做宫女磋磨她的性子,孰料这疯女人烈性,居然真的能忍下宫女污糟的活计。”
“所以陛下一计不成又出一计,现在大家都说是陛下酒后临幸了这个宫女,但这只是放出来的风声罢了!虽然咱们没有了那活计,但净身前谁不是个男人?要是真喝醉了,那里哪能……嘿嘿!”
“这疯女人听说入宫前是董国丞相的女儿,家中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但是她当年地位再高又怎么样呢?董国战败成为了附属国,疯女人现在还不是吃得连狗都不如?还比不上咱们几个净了身的奴才……”
“……”
宋许意知道反派幼时在冷宫的日子会不好过,毕竟皇宫是个最会逢高踩低的地方,却没想到姜若羽年纪这般小就会受到这样的磋磨。
如若这世界从小没给过她一点善意,也难怪姜若羽之后一柄寰剑屠戮三界,疯狂喋血,堕落成魔。
宋许意也不知道姜若羽有没有听见这些糟心的话,或许是听见了又佯装没听到,小姑娘蜷曲着身体坐在台阶之上,掰开一个馒头,一口一口慢慢嚼着,目光怔怔地望着残破的宫墙上的天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头疯狂的尖叫声终于停下,姜若羽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拍了拍她自己的脸蛋,竟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极为高兴的笑。
她掏出从庙里拿的供果,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擦了擦表面,走进了房间之中,而床上女人的眼神此时已经变得清明而苦痛。
女人心疼地看了姜若羽一眼,哑着嗓子开口:“若羽,娘亲是不是又吓着你了?”
“我才不会被娘亲吓着,”姜若羽摇了摇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将果子递到了女人的唇边:“娘亲,那位贵人今天又给了我一些果子,我瞧着果子好吃,就多吃了一些,只给你留了一个,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女人的视线就落在了果子上,又望了姜若羽一眼,咳嗽了两声蹙起了眉:“玫果这个时节吃起来酸,若羽你可不能多吃——”
“啊?”姜若羽显然并不认识这果子,迟疑了一瞬方轻声开口:“娘亲你不尝尝吗?虽然……虽然这果子酸,但宫人们不敢克扣那位贵人,我尝起来味道还不错的……”
姜若羽话音刚落,女人便抱住了姜若羽,一双眼悲伤地流下了眼泪:“若羽,你没有吃这果子对不对?”
眼见着姜若羽似乎还想说什么,女人轻声打断了她的话:“玫果一变红便会甜澧如蜜,根本尝不到一丝酸味——”
姜若羽看着手中通红的果子,这才知道她中了娘亲的圈套,抿唇低下了头。
而女人眼睛里的泪一时间流得更凶了。
“是娘亲对不住你,”女人抱住姜若羽,望向门外高高的院墙,痛苦喃喃:“如若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不用管娘亲!娘亲只盼望你化作一支轻羽,能飞过高高的院墙,永远离开这个吃人的皇宫……”
姜若羽没有说话,或许是明白她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安抚崩溃的女人,只是抱住母亲的头,熟练而轻柔地扶着女人骨瘦如柴的脊背。
最后,母女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了这个小小的玫果。清醒的女人温柔地给姜若羽编发,询问着那个给她玫果的贵人的相貌品行,姜若羽按照女神像的外貌一一描述,女人也没有怀疑,叮嘱姜若羽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后,又开始教导姜若羽识字……
而看着跪在床头为母亲捶腿的姜若羽,宋许意咬紧了下唇。
这个未来的反派,远比宋许意想象之中更要聪敏、惹人心疼。
在这冰冷的宫墙之中,姜若羽如若一颗无人问津的小草,每个人都能踩上一脚。
如若世界从来都是给予姜若羽苦痛,未来怎能要求她回之以良善?
还好,如今一切还不算太晚。
宋许意飘回到女神庙,听着道姑们“最近供桌上似乎少了瓜果”的讨论,心中某个计划慢慢成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