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缘圆想通后,又不免冷笑连连,就说呢,皇帝为何大张旗鼓将她迎回宫,原是想将她包装好,换个更好的价钱。
他笑眯眯的:“福康,这婚事能定下边境百年和平,是天大的好事,大王子亦是一表人才,千里迢迢来此,足见良缘天定,孤赐你封地、良田、金玉,定叫你风光大嫁,往后荣华一生。”
秦缘圆冷笑。
她原就是公主,无需和亲,往后也该是荣华一生。
她“哗”地起身,眸中笑意泛冷,扬声推拒:“儿臣,不愿意。”
安静的大厅更是鸦雀无声,那些臣子面面相觑,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皇帝仍是笑的:“这孩子,总是孤疼爱你,这大事上也不能纵着你,你便是不嫁,也得嫁。”
皇后冷眼看了许久。
她极雍容地,朝皇帝翻了个白眼,转而对松蒙道:“你们想打仗是么?可以,本宫即刻修书一封,命萧家军陈兵西蛮,莫不是你们打了几场胜仗,便真的以为我大魏无人了?”
皇帝早和西蛮暗中达成协议,用个嫡公主换兵马,如今协议受胁迫,更兼当中被萧皇后拂了面子,一张面皮涨得发紫。
他终于坐不住,怒起指向皇后:“萧兰因,你不要太过分!”
天子礼服袖袍宽大,掀翻了案前的酒局,劈里啪啦的破碎声响伴随着皇帝的怒吼,响彻整座大殿。
群臣左右而视,窃窃私语。
但帝后剑拔弩张,还是在别国面前,场面实在闹得难看,便有那么几位位高的,开始讲和,试图缓和气氛。
好歹解释成:兹事体大,容后再议。
却是无人敢说个准信。
但皇后如何肯理会,这大殿是彻底呆不住了,当下便带着秦缘圆拂袖而去,只留下店内的宗亲、官员、使臣,大眼瞪小眼。
礼部尚书乃是秦渊的人,他不动声色地扯了扯秦渊的衣袖,希冀尚来威仪十足的国公爷能说句话。
却没想到秦渊将手中酒盏饮尽,“砰”地一声,将手中金盏摔了出去。
酒水飞溅,金瓯掷地,靠他最近的礼部尚书吓得哆哆嗦嗦往后仰倒。
顿时大殿内所有目光便聚都在秦渊身上。
秦渊倒未说话,他狠狠地剜了一眼王座上的皇帝,背着手站了起身,快步离了这乱糟糟的大殿。
想来是他仁慈太久,金銮殿上那位也嚣张太久了。
身后皇帝的咆哮仍怒不可遏的:“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他也配这般嚣张行事么?”
“家奴出身,低贱的种子,也配么?”
“”
秦渊踏出殿门时,恰逢一缕清辉落于秦渊眼前。
他才恍惚想起,今日本是中秋,是最该圆满的一日。
皇帝的话叫他想起了从前,他出身的确卑下,所以面对萧兰因时,他从来都自卑的,将自己的姿态摆得极低。
二十多年前,先帝潜邸时,他秦渊不过是王府中的家奴罢了,父母世代皆为奴仆。
如今便是秦渊极力推行科举,如今寒门举子也可入仕,但士庶之别有如天堑,何况他从前曾是奴籍?
机缘巧合,他被放到皇帝身边当个跑腿的小厮,二人一道上学堂,秦渊是一点就透,皇帝便走鸡斗狗,渐渐地他学成了一肚子本事。
二人一道去了跟着武师傅学功夫,皇帝连个马步都扎不好,秦渊却练就一身武功。
大抵是少年郎君如青竹一般长成,又在皇帝和毓王两颗歪脖子树旁边,便显得格外惹眼,竟渐渐得了先帝爷青眼相看。
起初是办些跑腿家事,后来做些文书的活计,后来一次围猎,秦渊竟于虎口中救了先帝,自此,少年郎君锋芒终于显露。
也就是那次,先帝爷南征北战,竟也会带上秦渊,成了先帝座下,小小的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