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窃窃讨论声仍窃窃的。
“哎呀,你是不知道,那两个小丫鬟,被扔进了莫愁湖,捞上来,浑身都已泡发了。”
“大约是小丫鬟不慎坠了湖罢?不是年纪小么?大一些的九岁,小的那个不过七岁而已,跳跳脱脱的,出了意外也不奇怪呀?”
“嗐,这可不寻常,据看见的人说,她们的面容可是扭曲狰狞,五官都糅在一处了,手脚也都是蜷曲的,淹死的哪是这般姿态?县衙里的仵作一验,竟说这她们身上的血都被放干了,人是先断了气,才扔进莫愁湖抛尸的……”
“都在讨论,是湖底的龙王爷,要童男童女祭献呢!”
“啊!”
那声细细的惊呼,吓得秦缘圆亦浑身一震,愈发抱紧了玄迦。
她从前在清凉镇,可没听说过样吓人的命案。
玄迦将她揽住,笑道:“对我蹬鼻子上脸,原来胆子并不大。”
秦缘圆:“这死状也太不寻常了!说什么祭献,定是有人做些阴损恶毒之事罢了,被放干了血……这得多难受呀。”
玄迦大手在她脊背上拍,动作很缓的,面色却沉:“确实如此。”
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秦缘圆便晓得他知道内情:“是何人作恶?”
玄迦笑了笑,很是故弄玄虚的口气:“唔,也是咱们公主的老熟人了。”
又怪模怪样地唤她公主,这人真是讨厌至极,秦缘圆揪他的耳朵:“快说,不许拐弯抹角!”
玄迦将她愈发大胆的手抓了下来,贴到唇边用犬齿轻轻地磨。
“永和长公主。”
先前玄迦为探虚实,亲自将永和一党接回清凉山,谁知冰蚕的影子都未见得,反倒是惹了永和的觊觎。
但如今镇上离奇死了两个小丫鬟,还是血尽而亡的,玄迦便愈发笃定,冰蚕落在永和手中。
冰蚕之丝入药使用,能滋养精气,葆其容颜,但如此奇效,却是用阴损之法达成的。
此毒物需吸食童男女活血,方能存活。而虫龄越大的冰蚕,所耗血量便越多。
永和由南朝都城建业一路赶回长安,皆受兵士戍卫监管,自然不好作恶,所以一入清凉镇,便慌不择手,所以萧府的小丫鬟必是落于她手。
且她一次便放了二人鲜血,足可见她手上的冰蚕已养了多年,毒性甚足,其实对秦缘圆解毒,是极好的。
秦缘圆:“既知晓了冰蚕就在她手上,那我要如何才能取到冰蚕呢?永和长公主必然将维持她容颜的宝贝看得紧紧的。”
玄迦挑眉,一脸坏笑:“不能硬来,只能智取,采柔和折中之计,让她自愿说出冰蚕藏身之所,咱们去取便可。”
他天生一副轻浮相貌,平日里不苟言笑,或还能装成清冷的佛子模样,但自二人互表心意后,玄迦似乎将性子中的浮浪风流遽然释放了出来,展着眉骨一笑,好似话本中走出来的男狐仙似的。
十足勾人。
她心跳失了一拍之余,又了然警觉:“你要干什么?你莫不是要以身饲虎,去色诱那永和长公主罢?我不许!”
永和看上了玄迦,便是不择手段下药,也要与他春风一度,若还有什么方法能让永和乖乖说出冰蚕下落,定是要施美男计了!
玄迦这样情态,这般容色,这样手段,去撩那永和还不是简简单单。
但秦缘圆心里不舒服。
一想到他会触碰到旁的女郎,秦缘圆浑身便好似泡在酸水中,噗呲噗呲冒着酸泡泡。
玄迦似乎极欢喜地笑了一声,手指在秦缘圆下巴挠了挠。
口气是懒洋洋的,莫名带了点自得之意:“凶凶巴巴。”
他叹气,无不感慨的:“我有你这个小母老虎还不够呢?哪里还有多余的骨头去饲虎?”
秦缘圆满意地哼了两声。
问:“那到底,我们怎么做嘛,玄玄乎乎的。”
玄迦的法子,自然仍是符合永和口味的美男计,不过是玄迦那美男非是玄迦,而是另寻了个俊俏的郎君,剃了头,安排到观云寺,有意无意地接近永和公主罢了。
秦缘圆是见过那位细作的。
生得亦是高大俊朗,骨肉匀停,剃发后再穿上袈裟,竟也很有几分仙然飘逸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