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也叹上一声:“不然就会有反作用。”
“那,张大学士为什么不怕皇上这样想呢?”韩正经机灵的问出来。
“你不是刚说过,他以前和袁家不好,针对加寿姑娘。咱们是袁家的亲戚,不是张家的。外人说话和亲戚说话不同,没有刻意帮亲嫌疑。有句俗话叫旁观者清,人人认为旁观者说话较为公正。”
“那为什么还相中我?难道看不出我也尊敬加寿姐姐。”
“应该是太子殿下对你在路上满意,大学士常伴左右,时常和太子谈论公事,私人的话难免说几句,或者背后说出行的人,他就不难看出太子殿下对你的满意。”
“太子相中我,与他有什么关系,他要为我做媒?”韩正经更迷糊。
“一是他心爱你,文人爱才,平辈的结为知己,长辈的拜为门生。晚辈的收为门生,或把亲戚中的得意人与他做亲事。横竖,是笼络的行为。”老侯竭力分析着。
“还有二?”
韩二老爷准备充分,他道:“二呢,你长大后,按年纪来算,如果出息,会是太子殿下用得上的人。而你的身份不一般,”
韩正经气馁:“又说罪臣的话。”
“这一回不说罪臣,正经,你的大表姐将是太子妃,你的三表姐将是王妃,你的表妹将是王妃。如果你误入歧途,是件让人痛心的事情……”
在这里二老爷愣住,文章老侯愣住,三老爷愣住,韩世拓愣住。
四个人窃窃私语,不过所处位置,韩正经也能听到。
“张大学士还真是一片好意,或者说太子殿下很愿意看重正经。”
“是啊,正经要是有点儿不好,将影响……影响袁家满门和气。我忽然这样想,忽然觉得我很正确。”
“所以大学士这是顺应太子的心,为太子多造一个忠臣的心,也顺手我们家感激的心…。大哥,二哥,世拓,你看我们说话越来越深,果然三个皮匠就凑诸葛亮,咱们加正经有五个人呢。”
韩正经撇嘴:“我才不要他看重他,除非,”想上一想:“除非他从此以后不欺负加寿姐姐,不让太子纳妾!”
托在姨妈家长大的福气,不纳妾的话小孩子们也懂。
长辈们对他含笑而视,韩正经福至心灵:“如果我肯要他做媒,他就改过来?”
“正经,只要他看好你,你长大可以改变他,或说服他。你有他家的亲事不是吗?说得上话。”
八岁的孩子有了盼头:“为加寿姐姐出力,我愿意相看。”韩世拓半点儿不愿意委屈儿子,哪怕他内心里很想要这门亲事,小二知道也说能牵制老张不是坏事。
董大学士为牵制老张头儿,不惜收个纨绔当小门生,在别人家事里掺和着。
韩世拓答应儿子:“如果你不喜欢小姑娘,咱们就不答应。”
……
脑袋上多出“造反余孽”的帽子,韩正经心情不快。当晚睡下来,小小孩子直到半夜睡不着,翻身的时候探头见床前月光如镜,恍然能照出内心。
让他想到福王的话像是哪一年哪一月听到过,在哪里记不得了,不过他常年在曾祖母房里,应该是曾祖母房中有所谈论。说的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起这事时,深深的刻痕痛到骨头里,从身体里慢慢划过,翻开血红的伤口,似乎终身不能愈合。
第二天他毫不犹豫打听赵先生下午不上课时在家里,旷课去了他家。
“先生,有事请教您。”
赵先生一看是他,推敲下正经旷课既是头一回,也就是大事情。他和胖队长在功课上你争我抢,每天多比别人写一个字都是好的。镇南老王因此赞不绝口。能放下功课是为什么?
“只要我能解答的,我这就告诉你。我不能解答的,咱们翻书去。”
韩正经乌黑的眼睛深似不能见底,没开口就蕴藏许多心事般。“我想知道律法对造反的事儿怎么写?”
赵先生明了,但佯装想不起福王,和面前这小孩子是福王一族,细细地对韩正经解释一通株连的定罪。
韩正经憋住气说出心里话:“可,我不认识福王啊,我问父亲跟他走动也不多,只有祖父们曾跟他走动过。”
“有一个人要杀你,他先动的手,但你把他杀了,你看他的父母亲戚会不会恼你?”
韩正经想想:“嗯,死了亲人,虽然他不对,恼还是有些的吧。”
“这就是了。皇上防备你家有什么不对?难道你因此不防备人家八不沾九不连的亲戚。你说不认识福王,但你知不知道你家是福王最近的亲族?受福王生母太妃的恩惠迁往京中,你家的侯爵由太妃受宠而来。皇上真的是太仁厚你家,换成别的朝代,这爵位早就抹去。”
韩正经张大嘴:“我家的侯爵是这样来的?”
“是啊。后来无事我也为你家想过,没抹侯爵是你父亲在福王乱中曾行刺过他,而福王乱与你家确无关连。这是有道的明君才没有株连,只抄了你家。其实怒气之下可伤蝼蚁,匹夫一怒还能迁怒别人。寻常的人跟前一个人拌嘴,看下一个人时说话未必客气。何况是帝王之怒。你以为平乱后没有人弹劾你家吗?这里面是侯爷之功啊。”
“那,我家二祖父出游时治过水,这功劳能洗清吗?”韩正经怯生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