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嘴上说着亲家忠勇王偏心,自家心里也不差。在说内幕消息以前,给儿子们一记敲打:“先论玟儿亲事,再才论自家的孩子。”
儿子们嬉笑:“母亲放心,自然先把小妹妹顾好,再论到自己。”
老夫人心满意足,对丈夫的门生笑容满面:“说吧,我也听一听。”
费大通冷笑:“老师、师母,这事情果然有内幕。常都御史倒仔细,让家里人不要说。可他进宫回来再交待,在此以前各媳妇的亲戚已得到消息。亲事呢,原本定给董家。今天下大定,镇南王世子闯去搅和,又搬出袁家寿姑娘,最后镇南老王和长公主去到。董家不弱,据说不肯退让。小王爷哭哭啼啼一定要定,长公主和老王在常家大骂,一古脑儿全弄去宫里,太上皇是最疼小王爷的人,强做主张,把这亲事硬生生从董家手里抢了出来。”
张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长公主有这样霸道?”
张大学士也不相信:“大骂不会吧?横竖进到宫里,小王爷强要,太上皇一定依他。换成我是长公主和老王爷,我不会大骂,任由太上皇太后拿主张,董家不敢说什么。”
儿子们也醒过神,对费大通笑道:“你金殿上和文章侯争出京不出京的事情没占便宜,前年的气到今年也不消。这歪曲的话你居然信,还值得学回来听。董家是袁家亲戚,常家是袁家亲戚,长公主是袁家亲戚,不会有大骂的事情出来。”
“是啊,几十年里,我和镇南老王不算熟悉,但三年出行,同吃同住,他的品格我尽知于心,老王不是强取豪夺的人。拌嘴三差人玩得好,小王爷听到要散伙,大哭应该会有。”张大学士再次分析过,忍不住一笑:“这倒像小王爷的风格,三年里我知道他是个敢想敢做也敢当的孩子。”
费大通还记恨着国子监出巡,他在金殿上没压住韩世拓,还想添油加醋:“老师,我是听常家老二的亲戚亲口所说,”
另一个门生打断他笑:“老费,那你寻的不是正经亲戚。”费大通问他:“怎么了?”
“你的消息跟我的比,少一部分。”那门生笑道:“常家和董家依就是亲戚。”
费大通张大眼睛:“这不可能吧?你的意思是换个小姑娘,可董家相中的是他家老亲安老太太房中养的那位好孩子,怎么肯换。”
门生对他更笑:“你忘记了,那位颇爱护曾孙的老太太膝下还有呢?只是时常住到宫里,你就以为归他们自己父母了不成?要说他们的父母,哪有这样的体面让女儿养在宫里。”
费大通恍然大悟:“你说叫增喜和……”想想韩世拓满心还是不喜欢,也不喜欢提他的女儿添喜。
女眷对定亲事的内幕最爱听,张老夫人着急的问:“说明白些,你们别打哑谜。”
门生问道:“师母,董夫人心思转的快,太上皇太后当场抢亲事,太后抱有歉意,让董夫人为那孩子再择亲事,愿意主持。董夫人抓住这个机会,把常家的增喜定到她们家。”
“不会吧,定亲给好孩子的小子没有十岁,也有八、九岁?增喜跟多郡主同年,只得三岁。这又和柳家一样了?相差的太多。”张老夫人惊奇。
“我问的这小太监恰好当值,他说董家没定下给哪个,说回去另选年纪相当的。反正他们家人不少,跟老师家里一样。”
张老夫人怔忡的精明了:“那添喜还没有定?”得到门生的回答,对着丈夫喜不自胜,赞美之词以滔滔不绝之势出来:“老大人啊,你是最疼玟儿的,可怜他祖父眼里没有他,只有外祖父疼他,他还没有定亲事呢。”
老妻骤然疯疯癫癫,不由得大学士愕然。还没有回答,家人回话:“亲家王爷来拜。”
书房里的人一起愕然。都知道大学士与忠勇王不和,大学士回京摆家宴,忠勇王推病都不来。今天上门为着什么?
张老夫人骨嘟起嘴执意要听,大学士让她屏风后面去,让门生别的房中暂避,让儿子们迎接。
……
“亲家,你可听说镇南王世子和常家要定亲事,如今只等皇上下圣旨赐婚。”忠勇王开门见山。
张大学士狐疑:“王爷的意思是?”
忠勇王把提的礼物往他面前推推,堆出满面的笑:“你知道我就两个嫡孙,人丁不兴旺。”
大学士心里紧绷,你二儿子常棋已死不能复生,二房不能再有孩子。难道你指我女儿生的少?沉下脸做好拍案痛骂的准备。
不能生也是让你偏心气的。
他准备好这一句,忠勇王说的却不是能不能生的:“就两个孙子,是我的心头肉。”
屏风后面微动,不知是不是张老夫人气的撸袖要冲出来。大学士咳上一声以为提醒,淡淡道:“哦?全是心头肉?”
“呵呵,玟儿有你老大人足智多谋、身经百战、圣眷荣耀……”
“王爷长话短说。”张大学士冷冷。
“老大人,玟儿有你,我不担心。”
张老夫人在屏风后面气的几乎晕过去,这是亲祖父该说的话吗!
忠勇王下面道:“所以我多疼钰哥,可怜他没有父亲……”
张大学士忍无可忍:“你到底要说什么!”
忠勇王可怜巴巴:“请你出面,把文章侯府的添喜定给钰哥吧,可怜他没有父亲…。”
“咚!”张老夫人一头撞上屏风。
大学士气恼没有听到,忠勇王挂念孙子也没注意。张大学士花费好些力气才没对这个偏心的人破口大骂,而是反问:“现有董大学士是钰哥的师傅,你怎么不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