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又道:“平日三爷都是晚上来寻的我,他说娘子在金月庵的时候受了惊吓,暂时不能让娘子知道我的存在。”
这些话听着像是没有什么问题,可细思之下却是经不起推敲。
且不说她一个女子上金都寻亲可不可靠,便说旁的正经女子这一说到男女无媒苟合上边,都会羞耻得支支吾吾不敢直言,可那个妇人却是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大声说出来。
温盈总觉得她的身份不像是良家妇人。
心里边有了这个想法,便得印证一番。温盈思索了一下,让柯敏附耳过来,随而低声说了几句话。
柯敏点了点头后,然后绕过影壁,走到了府门外,附到林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嬷嬷听了之后,看向底下那跪得有些受不住的英娘。
林嬷嬷道:“我家娘子心底好,哪怕觉得你是那等没皮没脸的,但见你身怀六甲,还是让人给你看个座。”
说着让人搬了一张矮杌子放到那妇人的身旁。
英娘知道围观的人会偏向柔弱无助的人,她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妇人跪着,跪得越久他们的心便越软。
今日她来的时候,在腿上塞了软绵的棉絮,跪着只是腰有些累,但膝盖却是不怎么疼。
她就是奔着旁人帮衬,压得温氏无法,只能把自己收到府中的想法,所以她道:“沈娘子若是不收留,小女子孤儿寡母的也没法子活了,还不如在这继续跪着。”
林嬷嬷嗤笑了一声,随即道:“不坐便罢,收不收留另说。可你方才说主子平日里都是晚上去寻的你,可我家主母却说,主子晚上都是宿在府中,从未出府,又怎么可能去寻你?”
英娘回:“三爷说,他都是等娘子睡下之后才出去的。”
她一说话,嬷嬷便立刻又问:“那你可知我家主子身上都有什么胎记?”
英娘未加思索,直接道:“三爷与小女子都是晚上相见,小女子看不清。”
回答得极快,连半分无媒苟合的羞赧都没有。
温盈敢确定这女子决然不是寻常女子,没准还是裕王府那边从烟花柳巷中寻来的。
养妓子为外室,若传了出去,不仅己身仕途受到影响,便是父兄也会受到牵连。
果真够狠毒的。
现在可以确定了裕王府那边安的是什么心了。
可从方才妇人的那些话听来,处处都有破绽,可她却丝毫不知,还非常笃定自己腹中的孩子就是沈寒霁的。
她是真的在演戏?
还是真的以为与她无媒苟合的人就是沈寒霁?
温盈垂眸沉思。晚上去寻?且还看不清?
会不会有人假扮成了沈寒霁,可那妇人却从来没有怀疑过?
外边传来林嬷嬷的嗤笑声:“你可别说,晚上的时候,你只听到声音,却是连我家主子的正脸都没瞧见过吧?”
“三爷说想要个孩子,可又觉得对不起娘子,所、所以平日里边不点灯,有时也会错认小女子是娘子,喊了娘子的名字。”说到这,妇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好似觉得被当成替代品很是丢脸。
这语气与表情,显然不像是假话。
这话像是给沈寒霁冠上了爱妻的名声,可听在一些人的耳中却会觉得恶心。
她话中的沈寒霁挂着爱妻名头去睡旁的女子,不正像是婊子又当又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