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疆状元也非草包,比试自是不可能草草便结束了的。
大殿之上,二人你来我往,除却鼓声,便是那长剑的铮鸣声。
旁人不由的噤声摒气。
不知沈寒霁身手的人,看见这场比试,心底都震撼不已。
可转念一想,那永宁侯府是将臣,子孙会武也理所应当。
只是那沈寒霁从来不露才,又端的是君子之态,谁能想到他这么一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文臣,拿起长剑与人交起手来,竟然有儒将之风。
虎父无犬子,那永宁侯年轻时也是这金都城中让人惊艳的鲜衣怒马好儿郎,他的儿子还能差到哪里去?
显然,大家都已经忘了还有那么一个沈五郎。
那东疆亲王握进了手中的酒杯,几乎要捏碎。目光朝着面色同样难看的裕王望去。
一段鼓声停,东疆状元的剑落了地,脖子上多了一把不锋利的剑。
那种羞辱感从地上窜入,蔓延心底,尽管如此,那东疆状元却还是心服口服了,略一拱手,道:“是在下技不如人,输了。沈大人果然不亏是天纵良才,在下佩服。”
沈寒霁收了剑,垂剑拱手一笑:“承让。”
殿外瑞雪纷纷,殿内又恢复了一派的热闹,大启文武百官,脸上皆是喜意。
一众的心声:今年,可真是个好年呀。
因是除夕,对女眷倒是没了那么多的束缚。毕竟未出阁的女子和未成亲的男子,在这宫宴还有了个名正言顺相看机会。
所以皇后便让女眷们到殿外玩投壶,藏钩,握槊,曲水流觞行酒令等游戏。
刘语馨目光落在沈寒霁的身上,心下的感情复杂矛盾。
她是有些喜欢这个人的,但如今更多的是畏惧之意。
一个月前,她被人接走,并非是去养病,而是被沈寒霁的人给带走的。
她被关在一处小屋子,每日都会有人来盘问她,盘问得她心力交瘁。
她被带走前,她父亲与她说了她若是把她的奇遇说出来,有人会觉得她得上天眷顾。也会有人觉得她是被邪魅鬼怪附身了,如此,性命也难保。
活到刘尚书这个岁数,且身居高位的,怎可能看不透?
他更是与女儿说了帝王怎可容许有这般上天眷顾,或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存在世上?
天子是上天之子,有一个便足够了。
或许一开始会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可久而久之,再者又没了可利用的价值,凭什么还留下你?
到这个时候,与其有关的一切人和物都会被毁灭。
听了父亲的一席话,刘语馨才知道这重活一世便是一把双刃的剑,若是一步错,便满盘皆输。
而她,便已经走错了。
因这事,刘语馨在这年宴上也都没有多大的心思,只有牵强的赔笑。若非被容家姑娘拉着起来出了外殿,她也不会出去。
出了外殿后,便百般无聊的看着她们玩,随而好似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她才转身,便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实在茶楼中见过的人,那人对着自己便露出了一个笑容。
刘语馨收回目光,不再留意。
温盈没那么厚的脸皮子去寻沈寒霁,便在一旁看着芙华与太子比投壶。
太子有意放水,便让顾芙华赢了他,得了他的玉佩。
满殿欢笑,似乎衬托出了大启的太平盛世,繁荣昌盛。
可今日过后,来年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腥风血雨,谁也不知道。
温盈正抚掌间,身旁有熟悉的冷香气息袭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蓦地转头望去,便望进了沈寒霁含笑的黑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