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祎饮口酒水,平静道:“咱们欠了陆子均一个人情。”
“那也不能拿宝珊偿还啊。”
“你不觉得,”赵祎俯身凑近她耳畔,冲她耳鬓的绒发吹了一口气,“你的堂妹对陆子均是有感情的么。”
慕夭激灵一下,揉揉耳朵,说话就说话,干嘛逗她。
看小姑娘气鼓鼓的,赵祎坐直身子,心情大好地为自己倒酒。
卯时三刻,帝王寝宫。
轻纱拂动,官家躺在床上一夜未眠,眼底青黛一片。
这夜风轻云淡,月光缱绻,温柔地包裹着世间万物,官家却心如死灰,陷入阴暗中。
不是没想过去打破慕家的热闹,可自己像被一副无形的枷锁困住,根本走不出内殿。
惦记了两年的皇儿,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架空了他的皇权,禁锢了他的自由,简直可笑!
官家翻个身,闭眼假寐,耳边反复交替着赵祎和赵薛岚的话语。
“父皇,一国之君怎可半世陷入情爱,不理朝政?”
“成婚了又如何?大启皇朝的美人全都是官家的,官家想要她,是她的福气,容不得她拒绝。”
官家被两道声音搅得心烦,蹬开衾被,坐起身,“徐贵。”
小太监跑进来,提醒道:“禀官家,徐公公去东宫伺候了。”
一上年纪,人就容易健忘,官家靠在引枕上,自嘲地闭上眼,半晌才道:“让明越帝姬过来一趟。”
“诺。”
少顷,赵薛岚赶来寝宫,跪在珠帘外,“官家有何吩咐?”
她不怕事忙,就怕闲下来,只要官家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就还能依附皇权骄横下去。
珠帘内,官家没有现身,声音徐徐飘来,“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让朕见上邵婉一面,这份功劳,朕会记在心里。”
赵薛岚心里一喜,躬身退了出去。
最近要说汴京哪户世家最热闹,当数慕家。这不,刚办完二爷的婚事,就紧锣密鼓地筹办起私生女的认亲宴。
慕老宰相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下了血本,不仅将全汴京的世家家主和主母全都邀请了,还邀请了不少远方的亲朋,势要昭告天下,宝珊是他慕氏子嗣。
可茶余饭后最让人私语的,还是宝珊带回的那个娃。
有些人讥笑慕家关系混乱,凭空出现一个私生女不说,还多了一个私生外孙,话本子的认亲桥段都没他家精彩。
对此,慕家兄弟释然一笑,不会过多去打听风评口碑。
可慕家不打听,不代表陆家不打听。
当缃国公听多了阿笙是私生外孙的碎语后,气哼哼绝食了两日,非要陆喻舟把阿笙认回来。
“不管阿笙的娘亲是谁,他都是我陆家骨肉,你不去要孩子,老子去要。”
每次听见父亲激愤的话,陆喻舟都不会接话,因为无话可接。
怎么要?
抢?那宝珊还不得恨死他。
哄?宝珊根本不给他机会。
认回阿笙的事一拖再拖,直接拖到了认亲宴当日。
这日,慕府门前被各府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宾朋们携着手信登门道贺,一一说着吉祥话。
慕老宰相在府门前迎客。慕时清在前院同各府家主畅谈。慕家的女眷们与各府主母、小姐闲话家常。
甭管宾朋们私下里如何腹诽,明面上都要给慕家兄弟一个面子,没人会挖苦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