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自己说,出了事故之后,她头晕眼花找不到手机,便徒步下山,打了个车回家。多么匪夷所思,从她出事的路段走下山至少要一个小时,不是说不能走,而是以许思莹的脾气不是该就地躺倒睡上一觉,第二天再求援吗?
苏小柔来看望她的时候后怕不已:“你都伤成那样了,还往山下跑什么?半夜三更的,路上再出了事怎么办?”
许思莹小脸蜡黄,脑门上巴了一块纱布,靠在床上目光呆呆的,一言不发。
苏小柔又数落起晏宇来:“他这叫惯着你啊,我看他是想害你,那么晚了也不去接你一下。他心里就没有你,都怪你爸”
“他心里没有我,有谁?”许思莹突然打断她的话。
苏小柔一怔,半晌才道:“没谁,我这不是替你生气吗,好端端的缝了两针,脑门上留下个疤,他要是上点心,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咳咳。”门口传来轻咳,苏小柔回头一看,面上立刻显出几分尴尬,又强压下去,板着脸道:“你来的正好,思莹受伤你有责任,知道她喝酒了还让她一个人开车乱跑,万一出了大事怎么办?你成天对她不闻不问的,这是当丈夫的样吗,当初求娶的时候你可是”
“妈!”许思莹再次打断她,翻身躺倒,“我头疼想睡觉,你先回去吧。”
几分钟后,房门轻轻关上,柔软地毯上脚步无声,身前床垫陷下一块,额头上搭来一只微温的大手。
“今天伤口还疼吗?”
许思莹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手掌拿开:“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
“等会让阿姨给你炖点汤吧,喝了再睡。”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的呼吸都微不可闻,他就坐在她小腹前,却除了摸摸她额头,再没触碰其他地方。三天了,对话依然这么简短局限。
“那你休息,我去书房。”
他站了起来,许思莹睁开眼睛:“等等,你怎么不问我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窗帘拉了内层,被柔化的阳光打在晏宇身上,从许思莹的角度看上去,他整个人都藏在了柔光里,面目并不是那么清晰。
好像她在幻觉中看到的景象
“我看了行车记录仪,”晏宇似乎笑了笑,“幸好你踩了一脚刹车,没有造成大事故,幸好。”
最后两个字是气声吐出来的,轻若近无。
许思莹双手叠在腮边望着他,很快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你先别走,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
“我遇到了灵异事件。”
晏宇眉头皱了皱:“什么?”
“真的,还是和你有关的灵异事件。”许思莹很认真也很笃定,坐起来拥着被子,比比划划说起来。
晏宇越听脸色越难看,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你说你看到我去扫墓?”
“嗯,小王老催我回家嘛,又说你打电话来了,我当时有点烦,从酒吧后门溜了。本来打算去盘山路兜一圈就回家的,开到半路就遇到了灵异事件。”
许思莹回想那一幕,仍感觉心惊肉跳,“我没踩刹车,车子突然停住不动了,当时仪表盘都是在运行中的,油表还指着八十呢,但是我就停在了那里。方向盘转不动,拉车门也拉不开,按钮全部失灵,我看了下大灯照的地方,结果看到了你。”
她咬了咬嘴唇:“挺年轻的,二三十岁的样子吧,站在一个墓碑前面。墓碑上写着爱妻钟莹之墓。大概分钟才消失,然后我就一头撞到防护石上去了。”
她看着晏宇的脸渐渐失去血色,作出一副懵懂模样歪头好奇:“分钟足够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只是喝酒没有嗑药,怎么会出现幻觉呢,又怎么会幻想出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呢?你穿着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还戴了一块卡西欧的表,还有那墓碑上的名字,相片,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也太具象了吧?”
“我这两天琢磨了一下,感觉不是幻觉,要么是海市蜃楼,要么是时光投影,”许思莹跪起来,向他膝行了两步:“所以老公,我想向你求证,你认不认识钟莹这个人?”
晏宇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他自从发现了轮回之秘后,世界观也有了重大转变。在科学上秉持着坚定的唯物主义,在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上,他也只能接受冥冥有天意。沉默半晌,艰难开口:“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