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追上来,便已知大势已去。他拉住狄青,“狄将军,不可擅杀!不可擅杀!这些大人们,连同我……你绑了我们,大开城门,请世子进城!将我们都交给世子!狄将军,今儿不能动刀兵。城池、百姓、多少无辜之人……若真见了血,这绝非郡主所愿。”
于是,城门果然开了。
野利遇乞看着世子,“臣带人进城。”
“不!”曜哥儿抱起娘亲,“全部人等,原地待命。没有旨意,不许进一步,不许伤一人。”
那您呢?
曜哥儿一步一步的朝前走,“我带着我娘,进城求医。”
一个人?
“一个人!”
于是,等狄青绑了那么多人迎出来,就看见世子抱着郡主走了过来。
“世子——郡主她——”
曜哥儿打了口哨,马儿过来了。
狄青想接过郡主,叫世子先上马。却又觉得冒失!
他单膝往下一跪:“世子,抱着郡主上马吧。”
“谢谢!”曜哥儿踩在狄青的背上,抱着娘亲上了马。
所有人都能看见,郡主面色苍白,口鼻处都是血,生死不知。
曜哥儿没言语,城门就那么洞开着。所有的人都收了兵刃,站在两边。他用脚轻轻踢了马肚子,马儿嗒嗒嗒的朝城里去。
街道两边的百姓,从开始的在门缝里看,到从窗户口看,再接着到打开大门,从里面出来不看。
他们看见的是世子一个兵都没带的进城了。
城里城外,喊声都停了,鸦雀无声,长长的大街,只有一匹马载着一个少年,少年的怀里抱着他的母亲,生死不知。
没人敢看少年的脸,他只是为救母而来,可到了跟前,他的刀也没有对着任何人举起过。
马蹄声嗒嗒嗒响,听的见回响。好似满京城都听的见这个声响一般!
然后世子回府了,回了京城里的雍王府。京城里的名医都被请去了,得到的结果只一个——生死难料。
雍王府大门紧闭,只少数人能进出。
宫中宣召,进不了雍王府的门。
皇后亲临,世子隔着门对着皇后三叩首,但就是大门没开。
城外的将士大部分撤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掌管京城的依旧是禁军,禁军接管了各个衙门,那些大人们也没有一直被关着,都放他们去衙门了。但各家的府邸全都戒严了,吃用都只能用禁军给的配送。也都有大夫随时听命,不会叫各家怎么样的。
在衙门里也没有什么事,公文全进了雍王府。
京城的大街上依旧繁华,老百姓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要非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达官贵人家几乎无人出来了。
宫门封锁,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但同样的,宫里的用度并没有减少。每日的份例丝毫没变。
曹皇后拎着剑,在宫里徘徊。将自己宫里的宫人的头发都给削了,如此好分辨。赵祯留在皇后的寝宫里,这个时候最危险的不是宫外的人杀进来,反之,这个时候最危险的是——就这么封闭起来。
这一封闭,人心就乱。
人心一乱,内乱必起。
曹皇后担心的是宫人作乱。万一这些人要杀了官家以求幸进,那可怎么办?她之前出宫了一次,为的什么?为的就是叫人看看,她这个皇后还是有面子的。别人出不去的宫廷,她可以出去。
这就是此刻保命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