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来,是客人。必是要请你作陪的,这是你的差事,怎么能是荒废学业呢?京城里我又不熟,你带我去转转?”
赵宗实红着脸应是。
到了杨太后宫里,曜哥儿吓了一跳,这老太太的气色特别不好。
他纳头就拜,杨太后招手叫,“来!叫我瞧瞧……瞧瞧我们小世子长成什么模样了?”
曜哥儿过去,扶着杨太后靠好,“……等天和暖了,我陪您去赏春。听我娘说,都城的春日最好了。到时候我给您买京都最好看的花戴。”
杨太后就笑,“都老了,便不作妖了。”
“那哪能呢?”曜哥儿就说,“只有花趁人的,没有人趁花的。花一岁便枯荣,人的寿数却绵长。寿星簪花,那是花儿在攒功德呢。求您给它们个成花仙的机会,簪它一簪。”
杨太后给笑的,“这孩子的嘴随了他娘了。”她抬手抚着孩子的面颊,“瞧不见你娘,能瞧瞧你也是好的。”
然后当天晚上,杨太后又病的重了。
曜哥儿在宫里住着,宫里当初给雍王准备的寝宫重新被启用了。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管宫里的人要白叠子,“不要剥下来的,要整朵的白叠子。”
于是,整朵的白叠子给找来了。
他给白叠子上染色,红的、黄的,紫的,粉的,做了一堆彩色的白叠子,抱着去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意识是清醒的。
曜哥儿取了一朵红色的,问说,“娘娘,簪一朵赤色的,好不好?”
大宋,赤色为尊。
杨太后笑着,抬手艰难的指了指粉色的,然后点头。
曜哥儿换了粉色的,走过去递给赵祯。
赵祯给太后簪在头上,皇后捧了镜子来,杨太后瞧了一眼,点头笑了笑。
曜哥儿便退后了,不再听太后跟皇上和皇后说话。
赵宗实站在屏风的这一边,曜哥儿跟他并排站着,也不说话。
“你为何出来了?”赵宗实问他。
曜哥儿低声道:“我娘说,小娘娘于她有恩。当年,她在皇宫多承娘娘照佛。娘娘没等到今年的春花,我便替我娘给小娘娘做一朵。红是正色,我猜小娘娘必是不戴。她是要去见先太后和先帝的,她必不能选正色。那就多做些,是我娘的心意。娘娘选了一朵戴走了,我娘心里必是会好受一些。”
说着,就往出走,至于里面要说什么,自己为甚要知道?
赵宗实看着曜哥儿的背影,他觉得雍王府的小世子特别好。
桐桐接到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去了七日了。
她拿着信一个人坐了良久,要说情感有多深厚,那倒也不至于。只是感念当年,一无所有之下,小娘娘什么也不图,只因怜悯给予的照佛和关爱。
她将头上的银簪子也取下来,“换木簪子。”
是!
“取素服来。”
是!
“给两个孩子换素衣。”桐桐起身,“从今儿起,茹素四十九日。”
是!
四爷回来的时候见桐桐正在祭拜,他就说,“比……已经多活了三四年了。你尽力了!”
嗯!我知道。至少她是看着赵祯添了一个儿子之后才去的,去的时候心里是安慰的。
四爷打岔,“我给赵祯写了一份封,韩琦不是想收曜哥儿为徒么?那就拜师吧。”
韩琦可是后来位居宰相,与范仲淹并肩而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