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好。”纪逐鸢坐下来喝水,抬头时又说,“那你还不把这身衣服脱下来?”
沈书:“……”他身上的夜行衣里外都是黑的,平日穿的里衣是素白颜色。
“你什么我没见过,还不好意思当着哥哥面换衣服了?”纪逐鸢起身靠近沈书,低头双手环过他的腰,将下巴放在沈书的肩头,鼻音浓重的腔调就像撒娇,“累得慌。”
沈书让纪逐鸢抱了会,推开他,又问了一遍穆玄苍是不是去看着金罗汉了。
“李维昌在窗外鬼头鬼脑的,我就跟他换了,我说要解手。”纪逐鸢道,“怎么尽是问穆玄苍?想趁咱们在关外,跟他私奔去?”
纪逐鸢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
纪逐鸢去开门,放进来的是穆玄苍,沈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门外的,听见方才纪逐鸢说的话没有,但纪逐鸢的耳力甚好,该不是听到穆玄苍在外面,故意说那几句话。
这时穆玄苍取来阮苓的书信,看到沈书身上的夜行衣,再看纪逐鸢,问:“你哥也要去?”穆玄苍坐下后说,“要不然你哥同我去,你别去了。”
“我给你们带路,都别多说了。”沈书态度坚决。而且他蓦然发现,不要同人解释那么多,往往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我不跟你私奔。”纪逐鸢说。
“滚!”沈书拍了一下纪逐鸢,“别开玩笑了,说正事。”接着沈书转向穆玄苍,拿了两封信作对比。
沈书字写得多,对运笔习惯笔锋起落都熟悉,而穆玄苍和纪逐鸢各自都干过不短时间的情报工作,三人一致确定,金罗汉收到的密报,正是阮苓所写。
“看来她还是冲着玉玺,还想借金罗汉的手,将我们一网打尽。”纪逐鸢的话是对沈书说。
“我不会手软。”沈书道。
“那走吧。”穆玄苍帮两人检查了兵器和随身携带的暗器。
镜子里沈书看到自己穿夜行衣的样子,纪逐鸢也正朝镜子看。镜子的视野外,穆玄苍从侧面也在端详镜中的人。
沈书长高了不少,夜行衣最是贴身,勒出来他一把窄瘦的腰。
穆玄苍的视线向下。
“待会让穆玄苍动手,咱兄弟俩只管放哨。”纪逐鸢一臂顺势将沈书揽过来,轻贴了一下,低头以唇碰了碰沈书的鬓。
“火铳带了没?”穆玄苍问。
“没有。”
“带了。”
沈书诧异地看了一眼纪逐鸢,纪逐鸢则从行囊里取出厚厚的一个布包,沈书一直没有打开看过,并不知道里面竟然藏的是火铳。
“行囊都是我带着,你当然不知道都有什么。”纪逐鸢轻拍一下沈书的后脑勺,没有立刻将火铳给穆玄苍,而是问他会不会使。
“刘福通的军队里也有,没少用。”穆玄苍解开布包,将那管乌黑的铳拿在手上掂了掂,示意纪逐鸢把火|药和药匙都拿来。
三人踏着夜色离开金家,夜晚的察罕脑儿看起来和白天大不相同,沈书发现自己的方向感比以前好多了,看来许多能力都是可以习得的,这大概是吴祯看重纪逐鸢的原因。
“就是那。”沈书遥遥一指。
夜空被街面上数不清的商贩点的灯照得不算黑暗,空气送来炙烤煎炸的食物香气,紧挨着医馆前后是道观和寺庙,余下的铺子也都已经打烊。到了这段街上,将将黑下来的夜晚已十分静谧。遥遥传来的人声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我去了。”穆玄苍独自一人从医馆的外墙翻了进去。
沈书和纪逐鸢则在斜对街的路口等他出来,一旦有巡逻的军队路过,便以三长两短的哨声作为信号。
纪逐鸢拿手拨弄沈书挂哨子的红绳,烦得眉心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