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苓又想了个办法,就在这里等穆玄苍回来,她打算后半夜去探查金罗汉的住处。
“我们要睡觉,这么急做什么?横竖要在姓金的家里待几天,差这一晚上你的差事就办不成了?”纪逐鸢语气有点冲。
阮苓却没生气,反倒像是被他说服了,起身点头,抱起她的酒坛子出门去了。
“我去看看。”此时沈书和纪逐鸢两人已经吹灯,纪逐鸢在榻上躺了片刻,摸黑起来,换了一身夜行衣,开门左右仔细观察后,闪身出门。
显然纪逐鸢没有因为阮苓方才来这一趟就排除她的嫌疑,静默之中,沈书自己也又想了一下,未必就是兵分两路声东击西,因为沈书没有回来过,偷东西的贼有充足的时间。即便有蓄谋,也还有随机应变之说,如果情形有变,今天偷不到也没关系。
而阮苓的性子乖僻,上一次见面她还非要沈书的命不可,见到穆华林后改了主意,这一路过来,要不是阮苓熟识关外的天气风土,就算不送命,大家也要多花时间才能赶到察罕脑儿。
要是阮苓偷走的玉玺,她离开后重新整装再来,敷一层脂粉也就是了。沈书细细回忆,只恨自己没成过亲,更不常去风月场所,女子一套又一套的钗环脂粉他是一窍不通,就算人坐在面前,也很难看出什么端倪。
就在这时,沈书突然从榻上弹起,他蹑手蹑脚靠近柜子,打开之后,闭上双眼,站在柜子前凝神,此时他的五感集中在耳朵和鼻子上。耳朵能听见窗外有一刻不停的风声,出关之后,每一晚都会有这样的风声,入夜但时辰还早,街上和驿馆中有许多人声,空气里依稀残存的一丝脂粉气钻入沈书的鼻孔。
沈书心里跳得厉害,一时间耳朵里嗡嗡的响,稍微用力吸气,那气味又变得难以辨认起来。他放缓了呼吸,反复从气味中确认,这是不是阮苓身上的香味。
阮苓身上是什么气味?越是用力回想,阮苓留下的气味越是模糊。只要再同阮苓见一次面……
也可能阮苓离开后又换了一种香粉,如果她重新整装,会不会早已经留意到这个细节?
沈书心烦意乱地坐到桌边,桌上的酒碗和茶杯没有收拾。
沈书拿起阮苓用过的杯,放到鼻子下面,之后换了碗,他拿起茶杯,再回到柜子前。
经过来回的嗅闻,沈书倏然睁大了双眼。
敲门声响起。
沈书小心地关上木柜,到桌前放下茶杯。
“你俩睡了?我。”穆玄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等会。”
门从里面打开,沈书困意浓重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他拉开门,看到穆玄苍和李维昌二人在门外站着,李维昌则仍在向左右看。
沈书把人让进屋内。
“你哥去哪儿了?”穆玄苍左右看看,看到桌上有没收拾的碗筷,便道,“阮苓回来了?”
沈书让李维昌关好门,李维昌看他脸色,便知道有事,在门边站着,将门和窗户都留了条缝,不时过去看看。
“确定是她?”穆玄苍安静地听完沈书说话,神色如常道,“没事,不用怕,咱们依样画葫芦,她能偷走,我们就能偷回来。这么短时间,她断然不可能把东西转出驿站。”
“她有一名手下。”李维昌提醒道。
穆玄苍却显得胸有成竹。
沈书反应过来,不太确定地问:“你让人盯着这间驿馆了?”
穆玄苍与穆华林为争夺胡坊手中的王族金印,号令马场交出数千匹战马,穆华林做主,让洪修一举取代穆玄苍的门主之位。然则云都赤秘密统领的暗门并未完全驯服,洪修能成为门主,与其说是穆华林的命令,不如说是他多年暗中经营,早已经收买了暗门中许多头目,两股力量的作用下,洪修顺利坐上门主之位。兀颜术死后,穆玄苍的门主也不是白做的,同样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于是暗门以淮水为界,穆玄苍和洪修各踞一方。
北方的暗门系统,正听令于穆玄苍。如果暗门的监视网络到现在仍然有效运行,那穆玄苍只需要确认沈书携带的地图中,沈书要接头的这个金罗汉,正是自己的老相识,便可以留给手下去守住金家的门,不必再亲力亲为。
“察罕脑儿也有你的人?”李维昌怀疑道。
穆玄苍拈起一片冷透的肉放在嘴里,缓慢地咀嚼。
“那你不早说?咱们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个女人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