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黎青梦回答,他毫无预兆地松开手,起身踹开椅子走掉。
她却还保持着被他挟制的坐姿僵在原位。
夜风呼啸,章子把康盂树踹倒的椅子扶起,重新坐下,把捂了好久的胸针递给她。
“差点把正事忘了。”
他装作无事发生的轻松语气。
黎青梦敛着眼睛接过,小声说了谢谢,起身准备走。本该在今晚和他说的话眼下似乎不适合再讲。
章子却急促开口:“其实你真的说错了。”
“……什么?”
“阿树并不是坑蒙拐骗的人,我和他认识那么久,几乎就没见过他使坏。”
“是你对他滤镜太深了。”
“如果真是我带有偏见,他又怎么会把那大笔钱借给你呢?”
黎青梦欲离开的脚步停住,惊疑地转身。
“……你在说什么?那不是你的钱吗?”
章子叹了口气,捏开一粒毛豆使劲嚼啊嚼,下定决心地说。
“其实,那是阿树这些年的存款。”
黎青梦从摊位离开,回到家里就一动不动地躺在筒子楼逼仄的小床上,觉得非常疲惫。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分钟都有巨大的信息量砸过来,其中最重量级的,必然是章子最后揭开的那句话。
原来那笔钱是康盂树借给她的,不声不响,不让她知道。
为什么呢?是一种对她的可怜吗?还是为了给兄弟撑面子?
她不得而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不加思索加注在他身上的指责的确是不恰当的。但那瞬间,她控制不了自己。
轰隆轰隆,窗户外隐约响过夜班火车的动静打断了繁杂的思绪。
这是路过边远小城的最后一趟车,这之后就不会有噪音,她能睡个寂静的好觉。
但今晚,黎青梦一直盯着空落落的窗户,怎么样也睡不着。
好像那窗户缺了点什么似的。
过了很久,她突然翻身下床,在客厅里梦游般地走了几个来回,停在吃饭的桌子旁,蹲下身把桌角垫着的那块报纸慢慢挪出。
借着月光,她蹲在地上用手指将折叠起来的报纸一点一点捋平,将它重新贴上窗户。
黯淡的月光下,多出一道透明的彩虹。
整个夜晚重新变得漂亮起来。
黎青梦抱膝坐在床上,不知不觉地就这么凝视了一整晚。
回神时,发现彩虹下面的背景已经转成了耀眼的白色。
……已经是早上了啊。
她模模糊糊地抓起手机看时间,发现昨晚有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短信。
“我是周滨白,明早我们就走了。我想有机会的话当面跟你道个歉,无论是今天发生的还是之前的……如果可以的话,回复我一下。”
黎青梦看着这条消息,思考的却是昨天晚上排档里康盂树的那句话。
舍不得捏,对吗?
怎么可能对。根本就是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