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掷地有声说,她绝对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
其实在说给自己听,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撑下去。
朝夕之间的生活巨变,就像坐着大摆锤,没有一刻不在晕眩。她必须给自己一个支柱和预期,比方说很快就会停止了,再坚持一下。
今天她虽然没有说任何重话,但却感觉到丝丝后悔。
因为她在康嘉年身上看到了一种很相似的感觉——他在拼命地和外界寻找联结。
在康嘉年眼里,她就是那个外界。
她在躲避,他在寻找。两者的表现形式不同,但究其本质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愿受困此地。
所以她刚才毫不犹豫的拒绝,或许正把溺水却在尝试探出水面的少年人,又残忍地按回去了。
次日,黎青梦一晚上没睡好觉,白天去完医院,晚上来店里上班时直打哈欠。
索性晚上客人少,只有两个预约的,是那个熟客发廊妹和她朋友。
黎青梦给她修完指甲,问她想做什么款式。
她举棋不定,和她朋友商量:“你说男人大红指甲不喜欢,带钻指甲不喜欢,粉嫩指甲也不喜欢,那他到底喜欢什么呀?”
她朋友翻白眼道:“这不是指甲的问题,就是他不喜欢你。”
她朋友和黎青梦这些听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他”大概是指康盂树。
黎青梦甚至想插嘴说,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那个男人的。
但她不会多嘴,只是发着呆等待发廊妹妹指定款式。
然而,那两人聊着聊着,却突然止住了话头,齐齐向门口看去。
黎青梦还在走神,直到身后一股很强的压迫感传来。
她一激灵,回过头,视线顺着一双长腿往上仰,撞见康盂树明亮的眼睛。
发廊妹妹惊呼:“阿树?!你是来找我的?”
他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你介意我打扰你做指甲吗?”
她连连摇头:“当然不会!”
“那你的美甲师,我借走五分钟。”
说着,他一把拉起黎青梦,在众目睽睽下将人拉到了店外。
黎青梦看康盂树和对方打招呼,还以为他真的是来找那位发廊妹妹的。
于是她收回视线,继续走神。
却没想到,自己突然被大力提溜起来,接着被强势地拉了出去。
反应过来后她立刻大力把人甩开,语气非常不善地发作。
“你有礼貌吗?你最该问的人是我吧!?”
他直接开口就是一句对不起。
黎青梦被堵得语气一噎。
他问:“我还你的定金,收到了吧?”
“我说过不用。”
“那你不还是收下了吗?”
“……”
他语气放软:“我是因为我弟的事来找你的。”
“他让你来的?”
“不是。”康盂树解释道,“只是聊天的时候,他不小心把来找你当老师的事说漏嘴了。我知道你已经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