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弟。
是分别二十五载,如今再重逢的亲兄弟。
容钦哭了,哭里夹着泣不成声的笑,大颗大颗的泪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容钦的眼眶里滚落,但很诡异的是,容钦的嘴角却微微上勾,抽搐着彰显容钦的剧烈情绪。
这是他的弟弟呀。
他以为早就死在了海难之中的弟弟啊。
容钦从来没有幻想过绝望的天空会突然炸裂出一丝指引希望的光,也从来没正视过容秋是他弟弟的可能,他的弟弟已经死了啊,即便容秋再怎么像他,也不会是,所以他只拿容秋当弟弟死后难受心情的慰藉。
就当他弟弟还活在这个世上。
容秋就像是那束光,尽管幽微,却让人心生无限向往。可某一天,这束幽微的光束变成照入深渊的赤阳,他昏暗已久的深渊彻底被照亮。
容钦哭了很长时间。
剧烈且激动的神情动作让容秋忍不住上前,而容钦手中的那张纸页早就掉落在地面上。容秋视力极好,睫毛轻动间,他轻轻地收回了下垂的视线。
只稍那一眼。
第一行的开头以及最后的结论映入眼帘。
容秋的心一悸。
他就明白了什么。
“秋秋……”
容钦再一次低喃了他的名字,容秋回神。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有人光是喊他的名字就能让他心里软得不像话,好似无数的热流温热了他的四肢百骸。
容秋低低地回应一声。
却发现这简单的一个“嗯”字里也鼻音浓重。
容钦得到他的回应,眼泪更是不要钱地往下流。但容钦咬着牙,用并未受伤的那只手狠狠地揉着眼睛,他想看清容秋的样子,却发现容秋的容貌在他的泪雾里彻底混乱。因为他的身子早就彻底绷紧起来,如同闲置多年不曾拉紧的弓弦彻底拉紧,稍微再多一份力量,就会使弓弦砰地断裂。
没有人比他会更狂喜。
没有人知道他在找到世上唯一的血亲后,只觉这辈子已经无憾。容钦的眼都揉红了,可他还在笑,笑他以后再有不会经历人生的所有苦涩。
他伸手将容秋招揽过来。
容秋一言不发地停在他面前,随即乖顺地蹲了下来。
容钦明显想说什么,可他不知该说什么,天降之喜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语言系统。
可不需要他多言。
容秋对容钦的情绪都了然于心。
容秋也不平静。
维持着半蹲着的动作,容秋任由容钦温热的大掌抚着他的后颈,即便容钦的力气有些大了,他也没有出声阻止。
因为他后颈的那只手狠狠地颤着。
在这样一个瞬间,与他怦怦直跳的心脉步履一致。
容秋在容钦见不到的情况下,扭头轻轻地抽动了鼻子。
原来,他也有亲人。
容钦揉捏着容秋后颈之余,容秋也在不动声色地安抚着容钦的情绪。维持着半蹲着的动作,即便容秋的腿骨已经起了麻意,容秋依旧没有起身。
容钦情绪过大,没过几分钟就已经重新虚疲起来。
感知到后颈的力道逐渐消减,容秋顺势将容钦的身位重新移正,这个姿势容钦最舒服,也最不吃力。
赵南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而原本坠落在地上的黄玫瑰也被赵南辰捡起,轻轻地搁在桌上。
容钦还在努力和容秋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