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绒僵住,第一反应是立刻跑掉。但在这荒郊野外的高速路上,能逃到哪里去?
理智告诉她,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糟。
她缓缓转身。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身穿高速路休息区的工作服。
寂静的三秒钟,对她而言那么漫长。
“抱歉,认错人了。”男子耸了耸肩,慢吞吞地转身走了。
谢天谢地,不是霍家的人。她吁出一口气,感到背后起了层冷汗。
几钟后,她钻进车厢,继续藏匿。为了克服紧张情绪,她安慰自己:或许霍家没有她认为的那样神通广大。
接下来的情况似乎佐证了这一点。货车沿着高速路行驶,一路上都很顺利,并无意外发生。
终于,货车到达目的地,车厢门打开的瞬间,宛如重见天日。
身在陌生的地界,距离j市已有近千公里。虽然从未来过这座城市,但她提前在网上查过这里的相关信息,做好了计划。
她走到街头,拦下一辆计程车,告诉司机,她要去这座城市附近的另一座城市。
计程车通常不离开本市,乘坐客运大巴去邻市要便宜许多,也不麻烦。为避免司机起疑,她编造了一个颇为狗血的理由:她的未婚夫在邻市出差,她刚发现他出轨了,必须立刻前往抓奸,一刻都等不及。
这是一笔大单,司机没有拒绝。或许是出于对她被戴绿帽的同情,就连她主动提出支付一些返空费,司机都说不用。
在路上,热心的司机大叔聊了一些街坊邻居的八卦。例如其中有个案例大致是:某女在婚前发现男友出轨,果断分手,不久遇到真爱结婚,现在孩子都抱俩了,夫妻和美。
讲完八卦,司机语重心长道:“现在这种糟心事挺多的,运气不好就会遇上。但遇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年轻时早点认清一个渣男,能少走弯路。”
沈绒没想到她瞎编的情节能得到这样的好心开导,有点歉疚又有点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低头假装抹眼泪。
“幸好你们还没结婚。”司机道。
是啊,幸好。她默默地想。一切还来得及。
三小时后,目的地到了,她取出现金支付车费。
戴着口罩下车,步行了一段距离,尽量避开摄像头。遇到公共卫生间,她重新更换衣物和假发,画上浓妆。
在街边,又拦下一辆计程车,如法炮制。
就这样,她辗转换乘了好几次计程车。虽然路费花掉不少,但为了逃离霍家,这是必要的。
最终抵达市。
市是一座位于西部的三线小城市,没什么知名度,房价物价都不高。沈绒打算先在这里落脚,暂居一段时间,再前往别处。
腹中饥饿,她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里吃了碗干拌面。市本地居民的口味偏咸,但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
走出餐馆,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租房。
签订正式的租房合同需要身份证件,这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好在每座城市的底层都有一些廉价的出租屋,条件不好,可能是违规搭建的,出租的手续也并不那么正规。
在普通的住宅小区里当然租不到这种房子,她直接来到城中村。
城中村与市区的繁华大街只隔着一条阴暗的巷子,却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边是光鲜整洁的城市,另一边是脏乱破败的城中村。
走进城中村,只见四周挨挨挤挤地盖满了房子,高高低低,杂乱无章,像一个个堆叠的火柴盒。道路狭窄,复杂如迷宫,路面灰扑扑的,到处坑坑洼洼。
虽然环境差,治安也不太好,但这里的房租比市区便宜得多。面积相仿的房子,在市区月租两千,这里只要七百。
城中村汇集了三教九流的平民,身份复杂,人口流动性强。租客很多都是外来务工者,混杂着灰色地带的行当,以及见不得光的营生。所以有的房东不要求查验租客的身份证件,只要预交房租就行。
沈绒对住所的要求不高。她在附近转了转,沿路问了几个人,很快便找到一位中年包租婆。
这位房东正在招租,见有人上门,便直接带沈绒去看房。
两人穿过小巷,走进一栋小楼。小楼是九十年代修建的,很久没有翻新,墙面石灰斑驳剥落,各种牛皮癣小广告贴得层层叠叠。
楼梯狭窄,扶手残缺不全,声控灯也不灵敏,昏黄的小灯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