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九黎宗开宗六十年以来,第一次大宴宾客。
九黎宗全宗上下,到处红彤彤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东篱抱着太初和南山一出来,看见这般盛况,愣了一下,“怎这般隆重?”
南山眉眼也喜气洋洋、春风得意精神爽,揽着他往外走着说,“人生中就这么一次嘛!自然要热热闹闹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东篱想着南山本就喜欢人间烟火的热闹性子,也不似他早就看淡了凡俗之礼,也就由他高兴去。
只是,东篱用神识扫了一遍全宗上下,到处都是密密麻麻人或其他种族,有些讶然,“你这是邀请了多少人来观礼?”
“只要我认识的,都邀请了!”南山就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知道他和阿篱是天道给认证过的道侣,“对了,你不是说我们以前有个金兰义兄?他在哪呢?咱们不更应该给他发一份邀请吗?”
南山是觉得,既然是义兄,那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至亲好友。这种人生大事,更不该缺席才是。
东篱知道他说的是龙九,他以前跟南山稍微提过,“他现在大概还在深海里打盹,应该不太好打扰。”
南山想了想阿篱跟他说过的时间,“他都睡了几十年了,也该醒了吧?”
东篱却微微摇头,“龙祖一族的生命十分漫长,几乎永无止境。几十年对他们来说,也就相当于中界人常说的几十分钟而已,远远不足一觉好眠。而且,龙族大多数脾气火爆,有起床气的可不少,咱们还是别去扰他好梦为妙。”
“可这是咱们结契这种大事呢!”南山还是想请他和阿篱这唯一一个共同的亲友来见证,“你跟他说说嘛!他来不来是他的事,我们要做到我们的态度不是?不然回头,他该说我们俩没把他当义兄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通知他。”
东篱想想也有理,“那我送个讯息在他沉睡的结界前,这样既不会扰他安眠,若他有不介意被打扰,也会有感而醒。”
“好。”南山立马赞同点头。
然后东篱当即开了个传送阵,把讯息送了过去。
至于龙九会不会来,那就随意他了。
送完两人继续朝举办大典的前峰大广场走去,一路上都有认识的、或不认识的朝他们俩道喜,因为他们两穿着红艳艳的大红婚服,和整个九黎宗的氛围相得益彰。
这一看,就知道他们俩是新人了。
差不多掐着要开始的吉时,两人赶到现场,立马就引来众人对他们俩潮声如海般的恭贺,一波又一波,绵绵不绝。
南山边揽着东篱入这人山人海的大典现场,边沿路大方得体、进退有度地答谢以及应对恭贺他们俩的众人。
甚至有人好奇东篱怀里的婴儿是怎么回事时,他还美滋滋地笑眯眯说是他和东篱的孩子。被东篱暗自掐手心,掐得他笑得更灿烂了,让众人更是道贺个不停。
人群里的花醉客看着那似曾相识的灿烂笑容,神情有一阵恍惚和黯然:若是那个傻小子还在,看到这一幕,指不定会有多伤心多难过呢!
就他对那傻小子的了解,或许会心如刀割地笑着祝福吧?会笑得比哭还难看吧?会嘻嘻哈哈地喜庆闹完场,回头躲起来嚎啕大哭吧?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是知道的。之前他以为那傻小子三心二意、见异思迁,还特意暗暗“教训”过他,让他不要做渣男。
当时那傻小子虽然没跟他明说,但却跟藏了个大宝贝似的,遮掩不住一脸甜蜜地隐晦透露了,他欢欢喜喜喊出来都带着蜜儿的“阿篱”,就是食修阁那小老板。
他那时还为小徒弟终于情窦初开高兴了好一会呢,但也知道他是单相思。
毕竟,他们和那小老板,确实是真真正正的两个世界的人。
那傻小子藏在心里不说,他也能理解。
本以为来日方长,可谁曾想……花醉客悄悄打开终端,点开里面的留影照片,看着里面那灿烂的笑容,真是气红了眼:
你看啊!你那么心心念念藏在心里、锁在眼里的人,就那么转身跟别人结了婚!还是那么一个性情跟你有几分相似,连名字都跟你是一模一样的人!你气不气?!你倒是跳起来打人啊!你倒是去把你心上人给抢回来啊!你怎么那么不争气?!
身边的周归璨察觉到他的气息哽咽,微微侧眼,见他在看终端,大概猜到他又在看什么了,揽过他肩膀安慰地拍了拍,小声提醒,“你收着点,这大喜的日子,别让人以为我们是来砸场子的。”
花醉客收起终端,抹了一把眼睛,收不住鼻音的闷声,“你说那小子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当初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为什么不跟他心心念念的人说?说了也许就还有希望……”
“唉!”周归璨也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来自原生家庭的伤害是躲不开的,就算说了,谁能帮他?谁也帮不了。这从小被动了手脚的精神力,大概是谁都没有办法的吧?就算这个灵界人有办法,可他还能跨越宇宙时空,跑到地球星上帮小山不成?”
所以,“小山他清楚着呢,所以才什么都没说。”
道理花醉客都懂,“可我看着眼前这个南山,就总忍不住……”
“我懂我懂!”周归璨非常理解地拍拍他肩膀,“我也总有他就是小山的错觉。而且,跟他相似的人,娶了他心心念念的人,我也为小山感到遗憾和难过,这要是小山该有多好、多圆满。”
因为自从南山“去了”之后,花醉客伤痛之余,没忍住跟早就看出些端倪的朋友们透露过南山的心事,所以周归璨也知道,“可是,别说小山只是单相思,就算这灵界人真和小山有过什么,可小山在这里已经去了七八十年了,在我们地球星上都能算是一辈子了。那还不允许人家重新开始新生活?咱们讲道理一点。”
花醉客默默地点点头,他不是不讲道理,他只是看着现在有个类似南山的人,跟在小山心上人身边,他就总忍不住为那傻小子感到遗憾和难过。
要是那傻小子还在多好,说不定今天这么幸福的人,就是那傻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