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盯着信里的一字一句,恨声道,“他的腿是不想要了!”
朱标试着劝道,“舅舅,可能只是”
他刚开口,话没说完,只见那信在自家太子妃手里化成寸寸碎屑
那是信么,那是蓝玉同学的腿!
朱标默默闭嘴,缩进圈椅,那什么,蓝玉同学,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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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北伐军途径北平,暂驻城外,主将轻骑入城,拜见太子。
宋国公冯胜一马当先,气势恢宏,傅友德和蓝玉随其左右,意气风发。
尤其蓝玉,那笑,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他是半点儿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朱标忍住到嘴边的幸灾乐祸,亲手扶起冯胜,“老国公,辛苦了。”
冯胜顺着力道起身,“老臣分内之事。”
朱标笑笑,“两位请坐。”
他隔空指了指侧边的两个位置,示意冯胜和傅友德入座。
随后朝着蓝玉,似商量道,“太子妃随孤暂留北平,久未见亲人,甚为思念,舅舅既来,去瞧瞧她?”
蓝玉自是千恩万谢,然后跟随宫人转道御花园。
自从常乐入宫为太子妃,他们甥舅两人即使相见,也是隔着重重人群。
皇家最是看重繁文缛节,他与乐儿已有十来年没有面对面讲过话了。
蓝玉回忆着外甥女幼时的面容,心头激动,难以自抑。
乐儿是他看着长大的,情分堪比父女。
初秋的御花园,满地菊花盛放,合着弥漫的桂花香,自有一番韵味。
蓝玉抱着兵笠,一步三跳,急匆匆绕过假山,映入眼帘是一条朱红长凳
晚星、晚月一左一右守在凳边,见到他,恭敬道,“侯爷,还请卸甲。”
蓝玉脑子里缓缓打出个问号,什么情况?
晚星笑眯眯接过他手里的兵笠,晚月笑眯眯替他解了盔甲。
只是,她俩的笑,怎么阴森森的,如此渗人?
蓝玉沿着长凳望进石亭,那身形,那面容,是自家外甥女没错呀。
常乐缓缓起身,立于石阶,语调温柔,“舅舅请坐。”
蓝玉顺着她的目光,回到长凳,他坐这儿?
这是什么新型待客方式?!
常乐轻笑了声,“舅舅不喜欢么?”
蓝玉几乎条件反射地一哆嗦,这熟悉的语气,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赶紧把自己的臀部放到板凳,两手乖乖扣在腹前,“喜欢,喜欢。”
常乐点点头,“既然喜欢,舅舅何不趴着?”
蓝玉僵硬抬眸,趴着?趴在长凳?
常乐始终笑意浅浅,“也好全方位的感受一番。”
蓝玉:“”
看着外甥女一本正经的满面肃容,他终于开始转动小脑袋瓜。
常乐眯起眼打量自家陷入沉思的舅舅,他今年四十三岁,正直壮龄。
而与之一同出征的冯胜和傅友德年过六十,已是行将就木,也难怪他自傲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