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钱主事家丫鬟婆子正好回家,开了大门,钱家女眷也被宫里的内官一并拦了下来,带上了回宫的马车。
元若灵心里就知道不妙了,便吩咐车夫:“调头回家。”
只是不等她到家里,京城里便乱了起来,侍卫随意拔刀恐吓百姓,她只好让车夫先绕路躲开街上的兵马,走一条远路回家。
走着走着,城中尽是铁蹄,车夫带着元若灵躲了起来。
“马车毕竟过于显眼,那时候酒楼茶舍都大门紧闭,我跟车夫无处可躲……”元若灵绞着帕子垂泪说:“这时候我们恰好碰到了江意哥哥。”
尤氏自是不信的。
怎的就这么巧,能在兵荒马乱的时候碰到薛江意?
元若灵是说了一点小谎,那日她去钱家,当然也跟薛江意提前联络过,希望趁机会见上一面,哪怕是一小会儿都好。
薛江意赴约了,但是没见到元若灵,他知道京中有大事要发生,又见钱家大门紧闭,看门的都不在,便去寻找元若灵,找了许久才在一处民宅附近找到了元家的马车和元若灵等元府的下人。
尤氏听了这话,也都没有戳穿。
一则二人按照时间本该成亲的,与真夫妻差不多了。二则这样的情形下,当娘的怎么会去管两人这点私情,自己女儿的性命要紧。
尤氏嗔怪问:“既然你们相遇了,怎么不想着先回家来报平安?隔了这好几日才回家。”
元若灵说:“那里离家已然远了,外头还有打手铳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江意哥哥就带着我们先去了他家里。”
尤氏一下子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抓住元若灵的手问:“那他有没有对你……”
“江意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元若灵急了,站起来解释:“我一直和薛婶婶住一起,江意哥哥和车夫住一块儿。”
尤氏这才放下心,还自言自语说:“江意这孩子既然能冒险把你平安送回来,自然不会有龌龊心思。”
元若灵继续说下去。
在江家勉强挤着住下之后,她惦记家里,一心想回去。
薛江意当然不许,几度拦着她说:“你听听外面的声音!灵姐儿,你出去就是送死。”他几乎绞住元若灵的双腕,冷静而肃然地说:“元若灵,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送死,除非我也死了!”
薛宅窄小,薛夫人听到两人动静,过来劝两人。
元若灵便暂且按下了回家的心思,后来她还是同薛江意交了底:“枝姐姐走之前,嘱咐过我一些事,我必须赶回去通知我家人。江意哥哥,我是元家姑娘,我还没嫁给你,所以我不能抛弃我的家人,我要和我的家人共存亡。”
薛江意听说了元若枝的交代,便道:“我替你回去。”
元若灵摇摇头说:“江意哥哥,我怎么可能让你替我以身犯险,我有家人,你也有家人。而且这次的动乱你一定也猜到了,肯定是宫中出了大事。元家得罪了承平侯府,结局如何尚未可知。你我还未成婚,你尚且还有前途,我万万不能牵连你。你就算是看在薛婶婶的份上,这次也要听我的。”
薛江意同意了让她回去,但他说:“等城中安静些,你再走。”
两人终于等到太子把控了皇城。
但是元家的车夫跟薛夫人都生了病,丫鬟得留下来照顾薛夫人,便只有元若灵一个人能走,薛江意便打定主意要护送她。
元若灵起初不许。
薛江意交代下家里的事,给元若灵罩上灰扑扑的麻袋乔装后,坚定地说:“若灵,你要是这点情谊都不让我付给你,日后我愧于做你的丈夫。”
两人手牵着手,趁着城中兵马打更报信的时候,一路溜回了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