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跪下的宫人,屏息凝神。
乔贵妃与大皇子从太医院听了动静过来,压根不敢进去。
母子二人后背发凉,死活也想不到,杜家还有这么一手,可从未听说过啊!
聂延璋越过乔贵妃,招呼也不打一声,直奔御书房。
而乔贵妃此刻,也无暇责备聂延璋失礼,眼见聂延璋闯进去,他们也不能坐井观天陷入被动,母子俩跟了过去。
御书房门口没有人守着。
聂延璋直接就进去了,他疯癫不守规矩惯了,突然闯入气氛凝滞的御书房,也无人诧异,反而觉得,这才像太子所作所为。
“儿臣参见父皇。”
聂延璋跪在比杨阁老更前面的地方。
建兴帝冷眼扫过去,粗重呼吸几口,不悦问道:“你来做什么?”
聂延璋道:“回禀父皇,儿臣来替父皇分忧。儿臣听说杜家进贡药材并无不妥,若太医院也无人动手脚,想来也只有交接的时候,有人偷偷下了手。”
建兴帝怒气撒过,虽未尽去,却还是顺着聂延璋的思路思考了下去,问黄赐光:“交接时,哪些人在场?”
黄赐光将正常要走的流程告诉了建兴帝,除了太医院和皇宫负责运送药材的内官,还有掌后宫一切内务的乔贵妃,他说:“乔贵妃的人也去盯了宫人们交接。”
乔贵妃与大皇子在御书房外听到被点了名,心脏直直往下坠,进退两难。
母子俩到底还是诚惶诚恐进了御书房,跪下请安。
建兴帝审视着脚底下跪着的人,心口发凉。
趁他病的时候,想要他命的人,还真不少。
不知道他们跪了多久,建兴帝才重新走到御桌前,不咸不淡道:“都起来,苏详、黄赐光继续查交接当日一切在场、药材过手的人。其余人,各自退下吧。”
聂延璋起身,杨阁老才敢起身,后面其他的人才敢站起来。
杜行渊跪了数个时辰,膝盖都快没了知觉,还是黄赐光过去扶了他一把,他才堪堪站稳。
建兴帝语气平和地同杜行渊说:“委屈你了,杜家为朕办事,十分尽心,值得嘉奖。回去等候旨意。”
杜行渊又要跪。
建兴帝抬手免他行礼。
杜行渊作揖:“草民谢圣上隆恩。”
黄赐光搀扶着杜行渊退下。
聂延璋在御书房外与杜行渊说话,他笑道:“恭喜杜郎君全身而退。”
杜行渊纵容再温和,经历这样的一日,眉目疲倦之色难掩,双腿发软地淡笑道:“方才多谢殿下替草民说话。”
聂延璋揽下这谢意,道:“待杜郎君修养好之后,孤有些事倒想讨教一二。”
这样明摆着的拉拢,杜行渊未应答,也未拒绝。
聂延璋与陈福回东宫。
陈福都不可思议地叹:“杜行渊还是福大命大!”
聂延璋敛着凤眸,勾着唇角:“倒是孤小瞧杜家了,孤还以为,杜家结交至杨阁老便算是攀到头了。”
陈福也猜测不到,背后究竟是谁在指点着杜家,亦或者,杜家当真行事如此谨慎,才躲过一劫?
华灯初上。
元若枝在元府没有听说街上有什么动静,便料到杜行渊安然度过此劫,算算时间,也该出宫回府了。
她正准备休息,一只信鸽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