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大案,皇子或皇室宗亲,也许还会来观摩凑个热闹,今日却没有一个闲杂人等,大堂里安静极了。
杜行渊跪在堂中,杨阁老翻动卷宗,由御医从旁验证药材品质不好,短时间内就会变质,产生毒性,与建兴帝所食其他药物相冲之后,毒性更大,用在重病的人身上,有致死的可能。
杨阁老走过流程后,问御医:“品质好的药,便不易变质么?”
御医道:“回侍郎,品质好的药,更为纯净,的确不易变质,也能保存更久。品质差的,本身便有些少许毒性,用在普通人身上,甚至孩童身上,都无不妥,但用于本身怀病,便大大不妥。”
杨阁老又问:“品质既有差异,为何交接之时,检查不出来?”
御医沉默片刻后,答道:“以次充好的法子多种多样,有时绝不是肉眼可以辨认得出来。再则是品质好的与差的掺和到一起,除非将所有的药,都靠人来服用验一遍,的确难以查出其中差距。”
而杜行渊这次进贡的药,正是好坏掺杂一起,才在交接时躲过了内官的火眼金睛。
若非建兴帝病重,这药材的品质兴许无人知晓。
杨阁老最后问杜行渊:“你可还有话要辩解?”
杜行渊缄默不语。
杨阁老抬起惊堂木……
黄赐光瞧了苏详一眼,见苏详冷直的目光落在杜行渊身上一动不动,悄悄叹了口气。杜家走到如今,也算艰难,到底也还是到头了。
日落西山。
乔贵妃小憩起来,正好大皇子从六部过来给她问安。
她惦记杜行渊的事情,问道:“可有消息了?”
大皇子看了一眼更漏,答说:“应该快了,母妃再等上一刻。”
东宫也在等消息。
陈福手执白子,眼看又要输,笑道:“这局完了,也就完了,殿下可以用晚膳了。”
聂延璋没说话。
陈福顺便提了一嘴:“杜嫔如今还关在内狱,不知道杜家没了之后,她可还会位分照旧。”
聂延璋淡声说:“你操心太多。”
杜家都没了,杜嫔还留着有何用?
当真以为建兴帝会有所谓的“宠妃”?
乾清宫更漏滴答。
建兴帝在长桌前撑着脑袋打了会儿瞌睡,在滴答声中醒来,问黄赐光:“刑部可有消息?”
他睁开眼才想起来,黄赐光去了刑部,不在跟前。
用惯了的老人,一时半刻的不在身边,都有些不习惯。
幸而黄赐光已经回来了。
他步履匆忙,赶进来跪下答话:“奴婢叩见皇上,杨阁老审理完毕,苏指挥使也在回来复命的路上了。”
建兴帝冷淡地问:“杜行渊认罪了?”
黄赐光笑容僵硬,声音罕见地有些慌乱:“回皇上,杜行渊是无辜的。苏指挥使已将证据与杜行渊一同护送进宫。皇上可要亲自审一审?”
这结果全然在意料之外。
建兴帝拧眉问道:“无辜的?怎么说?”
黄赐光为难道:“奴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如皇上您自己亲眼瞧。”
建兴帝肃然吩咐:“让苏详把杜行渊即刻带进去御书房!”
黄赐光应一声:“奴婢遵命。”
消息传遍整个皇宫。
连陈福都惊讶了,瞪着眼问聂延璋:“殿下,杜家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