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适合,还是你不想去?”
昭心法师淡淡问道,语调里听不出什么起伏。
谭苏琦的回答到了嘴边卡壳,我既不适合,也不想去,但似乎在一个对女儿还怀着期待的父亲面前,她又不能说这样丧气的话。
“我觉得自己跟石山书院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昭心法师以为她是不习惯复学回去之后的生活,“你以前在书院里,念书功课的成绩是顶好的,只是上次让你退考的事情,可能是心中生了障碍。”
谭苏琦想起来,原身继承了父母双方的智商和家庭底蕴,虽然物质生活上自小有些困顿,但功课上除了骑射这类体育课,别的应该是一点儿也不犯愁的。她干脆快些问明白此次来的目的。
“爹亲,周院长前几日找我来着,说是考虑把我作为这次书院里保荐人选的候选人之一,您怎么看。”
“周院长?”昭心法师的语调里也有一丝意外。
谭苏琦点点头,“周院长跟我提起这件事,但是我觉得,这段时间我在书院复学之后的考评,还远远不能出挑到去拿一个保荐的名额,所以,想来问问您的意见,周院长她,这究竟是何意?”
难道是咱家的远房亲戚?这已经超出了谭苏琦能够知道的范围。
昭心法师垂下眼,看着茶桌上热气氤氲的雨后清茶,“周院长,她以前,是你母亲的授业恩师。”
这下换谭苏琦不解,以前的风波,大部分人对谭家的人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单就师生的感情,值得周院长为我做推荐吗?这可是影响到她在金宁的声名。”
昭心法师道,“算算年纪,周院长也快从石山书院退下来了,年纪大的人总有些力不从心,或者为某样事情有些未完成的执念,你母亲,是周院长曾经看好的得意弟子,但事实上,你母亲在金宁并没有待太长的时间,就从金宁跟着家人去了上京,也或许是因为,现在有别人找到了她。”
“别人,会有谁?”这种感觉糟糕极了,别人都知道谭苏琦和江紫知的存在,而他们不知道别人关注他们到底是为什么。
“你等那些人一个两个的站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多半安不了什么好心思罢了。”昭心法师说道。
“那爹亲的意思是,对于周院长提起的这个保荐这条路……”
“你如果不想待在金州,想出去别的地方走走,那通过保荐去文麟阁,然后得个外放职位也是不错的选择。”
谭苏琦倒是没有仔细想过以后自己要在哪里生活的事情,“爹亲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待在金州。”
“你小时候就说,想四处在禹朝周游,盖因那个时候你体弱多病,总想着出去玩,却只能窝在屋里,自小就开始吃那些苦口的汤汤药药,如今看着,倒是比之前强健多了,”昭心法师似是欣慰地打量了一下皮肤黑了很多的谭苏琦,而后把目光转向窗外院子里趁着春意开始逐渐旺盛的草木,“人之一生,如草木枯荣,天时地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也有一些,撑不过一场风雨,苏琦,你想要做什么,随心即可,不必顾忌什么,也不必惦记我。”
谭苏琦看来,昭心法师在清海寺礼佛的生活是极其单调枯燥的,可是她也不敢在此多待,怕再说上两句什么话,露馅的更多,昭心法师对她的问题的回应,中心答复在于四个字,随心即可。
谭苏琦下山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一串清海寺包了给信众的粽子,既然是昭心法师让她带的,她就没有推辞。
谭苏琦认真想了想昭心法师所透露出的信息,如果周院长跟自家的交情不足以让她推举自己作为保荐,那还有可能,是别人找了她,真是个可恶的“别人”,她丝毫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会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
待在金宁城,真的是个好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