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桀这一次突然去鹿城,的确是去见林成华,距离上次春节两人不欢而散,林成华后来不知道搭上谁的线跟人合作开了个地下赌场,靠着出老千、放高利贷生活,后来被警方抓捕入狱,可能是人到老年突然醒悟,想要见他和冬稚。
冬稚对于林成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拒绝了去见他。
林桀却去见了他。
他拥着云悄,声音很低:“七七,他说他对不起我和岁岁。”
林桀已经被时间模糊的童年回忆里,林成华也曾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会因为给自己过生日,翘班带他去游乐场庆祝,会在黄昏落日时,把小小的他架在肩上,带他穿过一条条马路,会教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唐诗……
可仅有的父慈子孝都在林成华染上赌瘾那年不复存在,他辞了职,每天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在外输了钱就回来打他,冬青为了保护他,母子俩就一起挨打。
云悄费力地睁开沉得不行的眼皮,仰头看着林桀,他低垂着眼,神情落寞,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伸手回抱住他,说:“阿桀,我在。”
就像他当日安慰她时:七七,我在。
他们是夫妻,是知己,也是彼此余生的依靠。
林桀失落情绪只持续了一会儿,换上平日玩世不恭的表情,很轻地掐了一下云悄脸蛋,笑道:“你男人没那么脆弱,而且我不会原谅他。”
林成华带给他和母亲、妹妹的伤害,童年被家暴的阴影,刻在骨子里,永远也挥之不去。
即使是去看守所看他时,那个已经两鬓斑白的男人声泪俱下求他原谅,林桀也不愿意原谅他。
他低头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姑娘,弯下脖颈,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谢谢你。”
“谢我什么?”云悄问他。
林桀笑而不语。
这傻姑娘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年夏日的街头,她仰头看着他,眼睛笑弯成月牙,说:“林桀,从今天起,跟我一起好好学习吧。”
热风拂过耳边,车鸣人声喧嚣,还有她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眼睛。
他说:“好。”
她的一句话,改变了他原本碌碌无为的一生。
遇见你,是上帝馈赠给我的礼物。
周五晚上下班,云悄跟林桀一起回家,吃完晚饭后,两人各居餐桌一方,低头写喜帖。
云悄写得有些累了,停下笔,活动了下有些酸疼的脖颈,手肘放在餐桌上,单手支脸看着正在写喜帖的林桀,跟他撒娇:“要不你写吧,我好累啊。”
他们婚礼邀请的人除了双方的亲朋好友,还有各自大学同学,认输统计下来有好几百人,从选定婚礼请柬样式到现在,进展十分缓慢。
林桀停下笔,抬头看着云悄:“写累了?”
“嗯。”
“坐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云悄起身坐了过去,林桀放下笔,伸手把人抱在怀里,一只手帮她按摩酸疼的肩颈,一边问:“好点了吗?”
“好一点了。”云悄享受着林桀的服务,嘴上不忘指使他,“再往下按按,我腰疼。”
林桀手往下移,粗粝的指腹轻按过云悄腰窝,那是她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别按了,痒。”
林桀停下动作,单手搂着她的腰,身体向后靠,漆黑眉眼神情散漫,懒洋洋地笑道:“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给我按摩一下?”
云悄偏头看他,摇头拒绝:“不要。”
他轻掐了一下她腰间软肉,哼笑道:“臭丫头。”
云悄被他这一动作小腿发软,强撑着反驳他:“你前几天去鹿城了,都是我一个人在准备婚礼,你难道不应该好好犒劳一下我吗?”
林桀盯着她的脸几秒,勾着唇笑,“要不今晚我今晚任你欺负?”
“……”云悄想了想,这种事是她自己吃亏,于是果断拒绝,“我不要。”
因为云悄工作忙碌的原因,婚礼请柬最后由林桀一人负责,他直接找了最近因为休假回南城的季北川帮忙,美其名曰身为长辈帮晚辈准备婚礼是应该的。
时间快进到九月底,云悄提前收到了从国外定做好的婚纱,快递是寄到平扬公馆,由林桀签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