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此刻不出手阻拦,她便不再为难他做出这等艰难的抉择,尽力以这一记剑意击碎般若丝雷。
而在这短暂的须臾,那股凝结了三人全力的攻势已轰然杀至,与那道古朴危险的咒印狠狠相撞。
璀璨的剑光光华流转,当空飞掠而过,与漫天晶莹沉浮的光点纠缠着呈扇形扩散开去,
所过之处,虚空凹陷,空气似乎在某些角度生出一瞬间的扭曲,而那耀目的咒印则在这一道浩瀚无匹的剑风之下痛苦地呜咽着震颤,一时间竟陷入凝滞的僵持之中。
见柏己静立原地并未出手,铭渊似是回想起什么极为有趣的事一般,冷不丁笑了下,薄唇轻启:“何必反抗?横竖他不会立刻死去。
相反,他身体之中拥有的一切——修为、知觉、意识将会一点一点流逝,而他则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逐渐失去一切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失去一切。
温萝深吸一口气。
那与八百年前姜芊的经历何其相似。
这过程于修士而言,无异于这世间最为残忍的刑罚。
而铭渊却在这一瞬微微侧了侧脸望过来,眸光幽邃莫测:“这原本应当是为你准备的,却没想到他竟如此‘痴情’,既然如此,我倒不如成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团子惊恐道:“主人,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铭渊这是在明晃晃地挑拨你和柏己之间的关系?!强行给他戴绿帽?!”
温萝沉眉,心下催促道:“快些帮我查出来,解除这所谓的般若丝雷,究竟有什么办法?
这其中蕴含的能量实在太过浩大,一时间我与顾光霁和墨修然定然无法成功破解——我只怕再拖下去,一切都将无可挽回。”
话毕,她便强作镇定地抬眸,望向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玄衣男人。
一片狼藉的殿宇之中,日光与虹光交织着在他一身华贵的龙鳞玄衣之上拖拽出一片朦胧澄莹的光泽,拢于袖间的指尖不自觉摩挲着掌心玄铁扇骨之上精美的雕花。
他双眸颇有几分冷淡地微微阖拢,仅余一双如利刃出鞘般凌厉的剑眉横亘于高挺的眉骨之上,因天边云翳翻涌而变幻的光影自精致鼻骨倾泻而下,在他深邃眼窝拓下一片浅浅的阴翳,罡风肆虐拂动他鬓旁的碎发在脸侧轻扫。
蓦地,那双乌浓纤长的睫羽轻轻颤了下,柏己缓缓张开双眸,神色辨不清喜怒。
良久,他缓缓吐出两个字:“过来。”
他并未看她,但他这二字究竟对谁所言,如今已是呼之欲出之事。
温萝迟疑了下,一时间并未动作。
下一瞬,柏己便微微侧过脸来,遥遥掀起眼皮朝她的方向睨来。
那双色泽浓郁的眼眸似是化不开的浓稠血色,洇开圈圈点点难辨的晦涩。
温萝面上怔了怔。
不对。
虽说柏己神色看似不虞,可以她对他的了解,此刻的他甚至连动怒都谈不上。
团子:“查到了!《封神:洪荒之主》的第五段第九行曾经写到过‘般若丝雷’的解除方法……”
温萝:“快!说重点!”
“铭渊身为施术者,般若丝雷所需要的血引皆是从他体内供给的,若是他死了,般若丝雷便似是断了养分,自然就没有作用了。”
团子挥舞起双手,“冲鸭主人,说白了还是一件事,只要杀了铭渊,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温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铭渊的神色。
那张冰冷淡漠却俊美异常的面容之上,写满了久居上位的傲慢和自负,
施展般若丝雷之后,分明应当亏空得厉害的身体挺拔地立在原地,唇畔血渍却半分也未能折损他看起来格外强横无匹的气息,不似是个已将自己逼入死局的困兽,反倒显出几分游刃有余的自信之感。
见他反应,温萝心如电转,瞬间便明了他如此平静的缘由。
想必,解除般若丝雷的方式极为隐秘,甚至极有可能除他本人以外并无第二人知晓。
如今南门星命门受制,几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皆自铭渊身上不由自主地移开,一时间竟无一人向他出手,反倒拼尽全力试图解救南门星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