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萝瞳孔骤缩。
顾光霁竟是想要挥剑迎敌之余,以肉身替她硬接下这一击。
哪怕他如今已步入大乘期,可仅观方才墨修然严肃的警示和阵法与灵力交错而成的汹涌攻势,温萝心下并无把握他不会因这一击落得千年前公羽川一般无二的下场。
不行。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任务主线中必不可少的男配角色,
更多的,则是她心下乍然悸动起的繁杂思绪。
直面着他坚定而热烈的情意却苦苦欺骗他,已经让她心下难安。
若是连累他为她陨落此地,她要如何才能原谅自己。
几乎只是瞬间,温萝便做出了决定。
足尖轻点,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心头顺着血液一寸寸泵入四肢百骸,甚至将顾光霁柔和却强硬的动作也生生止息。
迎着他猛然抬起的双眸,温萝轻轻勾唇,抬手握住他死死攥紧她肩头衣料的指尖。
“我不会有事。”
她身负柏己亲手镌刻入灵魂之中的苍冥邺火,神火与天道并肩,即使无法轻松退敌,却也一定能够保证她的安全。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彻底暴露身份而已。
可如今情势危急,若是她不能当机立断地做出果敢的决断,不仅是顾光霁,就连墨修然也极有可能陷入危机之中。
这一瞬间,漫天炽火红莲如浪潮般以她为圆心绽放出绚烂的红霞,在一片荒芜狼藉的战场之上洇开靡丽的瑰色,如泼墨般势如破竹地扭动着迎上轰杀而来的滔天攻势。
肃杀却暖融的火光裹挟着罡风直扑上面颊,顾光霁却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只极快地涩然勾了勾唇。
阴差阳错之间,他想要的答案,如今已在她奋不顾身的相护之下再清晰不过地明了。
这几乎灼烧天地的恐怖热意降世的那一刻,墨修然只觉得周身血液凝滞逆流,倒流而上直冲天灵,身体不受控制地僵滞得动弹不得。
直到耳畔响起刺耳的金石交接的刮擦之声,他才勉强回过神来,强自镇定地自替他拦下致命一击的紫衣少女身侧向后飞退数步,遥遥转身向后望去。
浓云翻滚的苍穹之下,赤红色的火焰霎时蔓延开来,如山间奔腾暴涌的湍急飞瀑一般,潺潺向周遭肆无忌惮地冲刷涤荡而去,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来者不善的银甲天兵席卷而去。
而那凶猛如恶兽一般令人闻风丧胆的火焰却在一人脚下乖顺地臣服。
火幕似有所感地战栗着,似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强硬地向两旁分流而去,那绚丽迤逦的邺火渐次逸散之时,被炙烤得扭曲挣扎的空气之中,清晰地显出两道身影。
还未止歇的绚烂火光裹挟着来自上古的威压,几乎将风雨欲来的沉郁天幕灼穿焚尽,
玄色衣摆随着陡然掀起的气浪在空气之中猎猎翻飞,朵朵红莲邺火在他足下盛放,犹若地狱之中一步一步踏出的嗜血修罗。
腰间被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鼻腔之中盈满了与炙热烈焰截然不同的凛冽苍木冷香,
温萝下意识抬眸看去。
在她的角度,只能望见柏己一如既往深邃凌厉的脸廓,微微抿起的淡色薄唇,以及狂舞的青丝之中间或折射出冰冷色泽的玄铁耳坠。
温萝微微一怔。
距离与他分别不过短短一日,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如此的地步了么?
然而下一刻她便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在他微微低头睨向她的角度,他原本光洁的眼尾,隐约闪过一抹猩红如血泪般昳丽的印记。
团子在她识海之中登时惊异尖叫:“是血煞之术!”
血煞?
听起来不仅非主流,还不像什么温和的好东西。
温萝连忙追问:“这有什么副作用么?”
团子似是也有些触动,喃喃道:“这是一种独属于魔族中人的秘术,以血液为燃料,可以骤然免疫一切负面状态,重回巅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