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萝看得目瞪口呆,心下直呼内行。
既然墨修然来得快到超乎她想象,而顾光霁则提前赴约前来,她倒不如趁机将重建太虚昆仑的想法提出,早些一同动身查探太虚昆仑遗址。
毕竟,只要有墨修然在场,即便与顾光霁同行,他多半也不会夜间闯入她房中,察觉她灵魂离体之事。
而柏己虽说如今状况不佳,可他却向来并非夸大言辞之人,想必他七日之后当真会前来江夏寻她。
甚至,有顾光霁这个前车之鉴在此,她也得将柏己提前现身的可能性考虑进去。
早日启程便可早日回程,单看她发间根本扯不下来的玄铁发链便可窥知,柏己绝对不似顾光霁那般听话守礼,
哪怕心下惦记着不欲败坏她声明,可但凡他言行不算过分,皆可以他不算风光的名声混淆视听。
——残忍暴虐、行事乖张的魔君,哪怕是主动对她亲近几分,在世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体验一把“欺男霸女”的感受,
多半压根想不到他们之间会当真存在什么暧昧的关联。
可这一幕落在顾光霁眼中,如今看来,却是万万不行的。
因此,早日将太虚昆仑查探完毕之后,借口忙于建立傲天盟的“公事”而推脱与顾光霁没完没了的相见,实际上是极为合理的回应。
届时江夏只剩她一人,无论柏己如何行事,她都不必过分担忧旁人的看法,只需一概将黑锅甩到“公事”上去即可。
思及此,温萝正欲开口唤两人一同随她去议事厅,再让伊玥请来几位医修替顾光霁诊治双臂的伤势,
抬眸却正撞见墨修然还未来得及收敛的怪异神色,心下不禁一个咯噔。
眉峰微敛,墨修然一言不发地挪开视线。
他虽并非医修,可炼丹炼药之术却极为精通,连带着对医理也略微通晓几分。
以顾光霁如今可睥睨天下的实力,这世上何人能够有能力断他双臂经脉?
隐匿气息于他而言并不难,哪怕是顾光霁,在他有意遮掩之时,同样难以察觉他瞬息之间的窥探。
心下狐疑间,他便下意识凝神飞速地以神识探过他垂落的右臂。
仅望了一眼,他便登时因讶然与惊异僵滞在了原地。
原因无他,实在是顾光霁双臂的伤势太过于怪异。
通常,双臂经脉若是被外力震断,那么断裂的经脉粘连的方向应当自指尖末端一路向心房方向延伸,
然而顾光霁双臂的伤势,却恰恰相反。
简直……像是他亲手所为一般。
可是,为什么?
回想起他方才甫一现身之时目中所见的场面,以及顾光霁那句分外反常的要求,
墨修然眸光微动,狐狸般勾人的桃花眼中光华流转,艳绝不可方物。
一个几乎称得上荒谬的念头自他心头不可抑制地升腾而起。
莫非,顾光霁是有意让蔺妤触碰本命剑,而为此不得不寻来合乎情理的借口托辞,才出此下策?
可清莘剑仙修习无情心法以剑入道,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实。
平日里,哪怕旁人主动上前,他都不愿让本命剑受他人接触分毫,如今又为何做出如此自损三千却得不到半分回报之事?
除非,他真正想要因此得到的,并非常人能够理解之事,且比起这把本命剑还要重要得多。
顾光霁,和蔺妤?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先前机关鸟眸底记录下的画面,漫天随罡风纷扬落下的竹叶之下,姿容姣好的女人脚步凌乱地跌入白衣剑仙怀中……
那时他的神色,分明是隐含不屑与厌烦的。
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投向抿唇不语的顾光霁面上,墨修然面色如常地勾唇,状似无意道:“前辈身体抱恙,若是信得过我,便不必劳烦蔺前辈费心请来医修诊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