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煜一顿,他放下笔,看了眼外间的天色,似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张盛还待催促,就听见付煜说了一句:
“去承禧宫。”
“啊?”张盛一愣。
可昨日皇上不是答应了郭嫔主子,今日会再去玲玉轩吗?
付煜掀了掀眼皮子,平静地看过去:“有什么问题?”
张盛噤声,讪笑。
他哪敢有什么问题?
就在圣驾往承禧宫去的同时,玲玉轩中。
铜镜前,郭嫔端坐着,她拿着红脂抿了抿唇,一身浅紫色纱裙,冷风涩吹过时,她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心,秀芳看见,若无其事地将楹窗关上。
“主子今日真好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秀芳替郭嫔别了支玉簪,忍不住夸赞,她轻轻砸了下脑袋,似终于想起来:“出水芙蓉!”
“用来形容今日的主子最恰当不过了。”
郭嫔轻轻睨了她一眼,这人得意后,总归是不一样的,往日的郭嫔总有些怯生生的,莫名多了些小家子气,可如今这些小家子气却都成温柔余漫。
她细致地描绘着眉眼,轻垂眸的一瞬间,竟莫名有些相似承禧宫的晗妃娘娘。
秀芳眼神微微闪烁,她下意识地别开眼,待反应过来自己在作甚,心虚地说:
“皇上怎么还未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都快凉了。”
她踮着脚尖,朝外看了眼,轻拧眉,竟真的生了几分焦急。
郭嫔所有的注意皆在自己的脸上,闻言,甚至还温声安抚:
“许是被前朝事宜耽误了,皇上答应了我会来的,总不会食言的。”
话音堪堪甫落,珠帘就被宫人从外间掀开,宫人匆匆进来,郭嫔眸中神色稍顿,就听宫人慢慢吞吞地低声:
“主子,圣驾去承禧宫了。”
郭嫔手轻轻一抖,眉梢处径直歪了一笔,斜在脸上,顿时毁了整个精心准备了一晚上的妆容。
殿内刹那间安静下来,秀芳都不敢说话,只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主子。
意识到殿内气氛不对,郭嫔眨了眨眸子,故作放松道:
“你们作甚如此紧张?”
她用帕子拭去多出来的那块眉梢,侧眸低叹着说:“晗妃娘娘身子病弱,皇上不放心,总去看望是应当的。”
郭嫔脸上还带着温温柔柔的笑,秀芳和宫人都微微松了口气,只是她们没有看见,铜镜中照射出的女子,眸底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
她如今善解人意,秀芳反倒是替她抱起了不平,将午时在中省殿的事说了出来,愤愤不平道:
“承禧宫也太张狂了,一个奴才都不将我们玲玉轩放在眼里!”
郭嫔手中的眉笔应声而断,她倏然抬眸看向秀芳。
秀芳吓得一跳,呼吸稍顿,堪堪迟疑地问:“主、主子,您看着奴婢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