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纯当然知道自己此举会把事情闹得更大,这是他的目的,他等着那些臣子问他的那天,届时他就可以把太|祖皇帝的手谕拿出来,至于公主已为人妇一事,在得知他们的皇上没有违反人伦后,想必会觉得这不是个问题了吧。
厉纯的打算就是先让他们认为自己把天捅了,在得知是误会后,发现他揭的只是屋瓦后,最先的反应自然是松口气,而不是追究他为什么要揭屋瓦。
所以,厉纯根本不怕闹大,闹得越大他才好发挥。只是此过程中,他不能让厉雅受到伤害。亲临余府既能把事情往大了闹,又能置厉雅于自己羽翼下,一举多得。
一路上,厉纯的心情都很好,想到一会儿马上就能见到她,还能亲手断了她对驸马还能依靠的幻象,厉纯可谓愉快。
他不是不知厉雅急迫跑回来的原因,她对余府,对她这夫家还有幻想,认为他们可以给她一隅安居。可事实是,别说他们不会给,就算是有那气节给了,他自是不允,有的是办法与手段让他们认清现实后低头。
厉纯的志高意满在听到美棠吞吞吐吐地说出公主昏了后,全部被打碎了,他根本不顾众人目光,让美棠带路,一路朝着余家二爷的院子而去,更是在进到院中后,不顾余家的脸面,直接抬腿入了内室。
看这熟练的程度,在宫中,公主那里他应该也是没少去。难怪有那么难听的传闻传出,如此行事不惹人口舌才怪。
余家哪敢怠慢皇上,自是在后面跟着,余大人抓住其间空隙对余康严肃叮嘱,要他装聋作哑,万不可冒失,余康面色极其难看地表示知道。
皇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进屋就见厉雅白着脸躺在床上,人还未醒。声音中带了质问:“这是怎么回事,公主在宫中好好的,怎么才回来一会儿,人就这样了?”
余大人杵了一下余康,余康这才站出来道:“臣也不知公主为何会晕,已请了大夫。”
厉纯盯着他看,没多长时间,余康败下阵来。他这是第一次面圣,知道皇上年轻没想到如此年轻,并且还了解到一个他从来不知的点,皇上长相英俊。
大历的官员家中都供有太|祖皇帝的画像,画像中人英武不凡,但余康以为那是画师美化的结果,如今从皇上的面相上看,那画中帝王之姿也许是真的。
皇上不仅长得好看,气度也不凡,反正这几眼下来,余康就不敢再抬头了,额上出了汗。
终于皇上道:“驸马无官无职,当不得朕的臣。”
好不留情面,与人家妻子传了那样不堪的传言,跑到人家家里,直入内室厢房,如今更是不问青红皂白面斥驸马,还点出在他眼中,驸马只是个奴才的身份。
余康发现,被如此对待,他竟拿不出一点那日对待赵公子的脾气,皇帝威仪,如今他算是领教了。根本顾不上什么脸面,只求皇上不要借题发挥,问了他们余家侍候公主不周的罪名才好。
余大人又杵了一下余夫人,余夫人道:“启禀皇上,公主有孕之身,常感昏晕属实正常,待一会大夫看了,大家既可放心。”
皇上没说话,坐了下来。众人震惊,却没有人敢表露出来一丝,皇上怎可坐在臣妇的床上,况且这人表面上还与他有着亲缘关系,不用去揣测公主话中的如果了,那传闻还有什么可能不真。
余家请的大夫,自然也不是一般小门小户,一看这府中人对待那一人的态度,再看那人穿着,大夫差点抖了,好在从事的是医职,心里素质比一般人要高,还算是震住场了。
看完后,从善如流地直接回了那尊贵之人:“公主只是心火躁热,一时上头才会晕倒,待一副清心汤饮下,自会醒来。”
厉纯站起来道:“不用了,着宫中的太医再看了才好下定论。”
众人以为他要赏太医来诊,不料,皇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抱起了床上的公主,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太监们跟上,美棠后知后觉地也跟了上去,她就知道公主去哪她就去哪。然后是守在外面的侍卫依次跟着,一行人就这么走了。
只有余大人还能打起精神地道一句:“臣恭送皇上。”
其他人皆面面相觑,这都叫什么事。忽然“哐”的一声,众人皆吓了一跳,寻声望去,是余康把屋内一个大磁瓶砸到了地上。
公主是被皇上抱走的,余康心中越想越气,皇上在时他不敢,现在皇上走了,他要发泄一下。
余大人什么也没说,转回目光望着皇上与公主离去的方向,皱着眉头不知在琢磨什么。
厉雅在路上就醒了,刚醒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马车上,待看清身旁人,她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在这儿?”然后,“我怎么在这儿?”
厉纯笑着说:“亏得我来了,要不还不知你晕了。以后还是在宫里呆着吧,有太医院守着,你有什么情况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最好的诊断。不要再这样动不动就晕吓着我了。”
厉雅发现他与自己说话不怎么用尊号了,你呀我的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