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来,解救了他。
程焰趁机把他拉走了,季时屿垂眸,走远了才些微叹气地说:“我在你爸那里的形象可能更差了。”
比起季时屿的房间,程焰的卧室可以算得上非常狭小了,空余的地方不多,程焰指了指一个单座沙发,“坐。”
季时屿有些坐立难安,房门开着,他时刻告诫自己和程焰保持距离,时不时还要扭头看一眼,总怕程训之猛不丁过来视察。
程焰去换了件家居服,然后拐去厨房倒了杯姜茶,程训之打完了电话,招手把她叫去客厅,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叮嘱他把季时屿从卧室里叫出来。
她应付地点着头,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糖,不由笑了笑。
季时屿吃糖出于习惯,且口味很挑剔。
是他喜欢的口味。
程训之看到她目光,嗤了声,“给你买的。”
程焰点点头,一副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样子。
程训之也懒得跟她争辩,原本要做饭给两个人吃,这下只能交代她叫个餐。
程焰问他:“大过年的,谁叫你?”
他朋友不多,且交往都不深,所以很可能是局里叫他,但他正休假,不至于他一个闲职还要过年把他叫走。
程焰表情冷下去,固执地看着他,仿佛一定要听到一个答案。
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多过问他的私事,如今这反应,程训之也猜到是因为之前的事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程焰承认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但她真的承受不住第二次的折磨。
她至今尤记得自己看到他躺在重症监护病房时候的心情,天塌了不过如此。
那种心口疼到窒息,牙齿咬得发酸,眼眶涨痛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程训之扯了下唇角,拿手扯了下她绷着的脸,笑道:“你以为我想出去?我出去那小鬼指不定多高兴呢!”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卧室的季时屿。
程焰看他表情轻松,神色才慢慢缓下来,仍是看着他。
程训之收敛了表情,轻声说了句,“周慈慧那边有动静,我去一下。”
程焰表情有些意外,问了句,“判决下来了吗?”
这事已经过去半年了,该审的也审的差不多了,但情况复杂,总归是没有那么快。
程训之点了下头,“差不多了。”
程焰皱了下眉,之前就听说百分之九十九是死刑,但还是害怕万一,她脑子里闪过季时屿昨晚的样子,他大约是因为做了噩梦,所以才那样,今早也忘得差不多了,甚至安慰她说可能就是醉酒难受。
可程焰仍是觉得心情沉重,季时屿已经住了小半年的院了,如今看起来一切都正常了,刚回来的时候,程焰去看他,他还说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天气冷了他身体不好延迟出院,她还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可到现在突然惊觉,有些事情,可能永远也无法过去。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节外生枝,她只希望他真的能放下过去,变得开心一点,不要再做噩梦。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周慈慧得到她最终的惩罚。
程训之往里边看了一眼,说了句:“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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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卧室,程焰就看到季时屿一身拘谨地坐在那里,她把心事抛在脑后,忍不住看着他笑了下,走过去把茶杯搁在桌子上,说:“我爸出去了。”
另一只手里是糖,程焰把杯子放下,亲手剥了一颗糖,然后塞进他嘴里。
季时屿听到程训之走了,整个人才放松了下,从她手边咬了糖,捏着她的手放脸上蹭了蹭,“我后背都出汗了。”
程焰笑出了声,“你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吗?”
季时屿垂着目光,有些没来由地紧张,他从来没问过,因为怕答案承受不住,他对很多事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其余则胸有成竹,再不济也至少有个基本的判断,可唯独程焰这件事,他一点把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