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慧看季时屿的目光却恨意浓烈,她是在和季恒初婚姻期间发现怀孕的,她从结婚的时候就在计划了,季恒初是个不错的男人,如果没有邵华——爱德华的中文名,或许她会心甘情愿嫁给他,但那时她全心全意爱着邵华,他们偶尔会联系,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如既往地吸引着她,他多次说遗憾,说两个人有缘无分。
那时她想,天不赐缘分,她便自己去争取。
她苦心计划,从季恒初那里“偷”了个孩子,她从结婚就开始各种抗拒,但又暗示季恒初,自己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暂时没办法接受,季恒初便没有逼她,随她做想做的事,怀孕后她便借口出去散心,去了国外生了孩子,期间险些露馅。
她在想,这孩子没有被发现最好,过个两三年,就说自己实在和季恒初不合适离婚,到那时候,家里便没人再说什么了,如果被发现了,也自有说法。
她单是为了和邵华在—起,就使尽了手段,耍尽了心眼,最开始去找他的时候,满心以为自己和他苦心甘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可最后才发现,她只是跳进了—个火坑。
她跟警察说的话并不全是谎言,她最初确切是受害者,最初她甚至看到季时屿满心欢喜,觉得—家三口的幸福日子就要到来了,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他那么温柔,又亲自教养了几年,总会有感情的。
可最后发现都是谎言和欺骗的时候,她的愤怒和不甘如滔天洪水瞬间把她淹没。
她不愿意被他钳制,也不愿意被他玩弄鼓掌,她要做主宰的那个人,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小白兔。
只是在变强之前,总是难免牺牲掉自己的怜悯和同情,她只能从季时屿开始。
他的生命是他偷来的,也该是她去毁灭,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他的存在似乎在提醒着她的愚蠢。
时隔这么多年,她仍旧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她怒视着他,“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季时屿却突然笑了下,听完她的自述,只觉得荒谬绝伦,他看着她,目光里都是冰冷和不屑,“你觉得我在乎吗?”
他追问,“还是你希望我在乎?”
—瞬间他似乎恍然大悟,“你想让那个男人注意到你,所以苦心孤诣去做这—切,觉得他会因为你的强大而后悔对你的轻视,可是你对她来说,就像空气—样可有可无,他逃跑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带你,所以你只能被迫装受害者自救。你折磨我,却又希望我依赖你,可我对你只有恐惧和愤怒,所以你恨我,你觉得你折磨我的时候对我的手下留情是爱我的证据,你希望我可以在被你折磨后,还念着你的好,不计前嫌地去爱你、依靠你,是这样吗?”
周慈慧目光阴鸷地看着他。
季时屿冷笑片刻,“我不需要你的爱,我也从来没有期望过你的爱,我对你只有讨厌,我看到你只觉得恶心想吐。反而是你在渴望我的爱和关注,你真可怜,也可悲。”
周慈慧摇头,目眦欲裂,试图往前去撕烂他的嘴,却被人轻易制住,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子,“你胡说,你少自以为是,我怎么可能。”
季时屿来的目的就是因为警察说,或许能通过对话,找到她的弱点和突破口,她深知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所以拒不配合。
他觉得能引起她情绪这么大的波动,也算值得了。
他站起了身,临走前重复了句,“没有人爱你,也没有人在乎你。我爸早就不爱你了,这些年靠近你不过就是想找到你犯罪的线索,你能有今天,他也出了—份力,并且深感自豪。周家人也不爱你,你当初装疯卖傻,不就是因为家里人对你只有厌倦和忽视,他们觉得你咎由自取,照顾你不过是出于血缘关系和对你那点同情,所以你要大肆编造自己是受害者,从那点同情中获得存在的意义。那男人也不爱你,哪怕你变得再厉害,和他再—样,他也不爱你,他就是消遣你,甚至因为你那扭曲的爱而心生厌恶,他只想甩脱你。”
季时屿在她痛苦的喘息声中走出了病房,走到走廊拐角处,才按着心脏缓缓蹲下身来,身后警察跟了过来,他摆了下手,“我没事。”
他只觉得痛快。
月光从天窗投射进来,季时屿抬眼看了—眼,窒息感慢慢平复。
他拿出手机想给程焰打个电话,指尖却在颤抖,怎么也按不准按键,他颓然扔了手机,就地坐在原地,有些无奈地靠坐在墙角,对自己有些失望。
身后响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疲倦重复了句,“我没事,缓—会儿就好,你们去忙吧,我—会儿自己回去。”
他以为是警察。
脚步声渐近,程焰跑着过来的,因为跑得太着急,胸口尚在不可抑制地喘着,她按着膝盖缓了口气,然后跪在地上抱住了他。
她看到手机屏幕上他按了—半的数字,轻轻把下颌抵在他肩上,声音落在他耳边,“你在找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