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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氛围终结于即将到来的开学日,高二开学的时间只比高三晚了三天,阴历正月初九。
有人跳楼了,就在开学的前一天。
寒风刺骨的一个阴天,乌云层层叠叠,程焰陷在短暂的轻松当中,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一切唾手可得,未来可期。
似乎一切都在变得好,最近周敏玉和徐静关系像是打破了外在那套虚伪的壳子,互相触摸到了对方的内里,关系变得亲密起来,甚至于,程焰一直觉得她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最近却常常和徐静通电话到深夜,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互相开着电话,偶尔闲聊一两句。眉眼里是难得的轻松。
即便是这样,依旧觉得不够一样,徐静常常上楼来,送自己亲手做的甜点,周敏玉很忙,即便过年也不能消停,但最近精力却很充足似的,闲着便四处搜罗甜品,带徐静去吃。
两个人私下里大约常常聊孩子,程焰都能察觉到周敏玉试图做的改变,程焰没法立刻给出积极的回应,但也在尝试和她好好相处了。
感情的事,有时真的很玄妙,哪怕是母女情,程焰说不怨恨她是假的,说怨恨她也是假的,只是觉得释然了,既往的日子,无论如何已经过去了,便不在意当初兜头浇下的那片暴雨了,可如今无论她如何清楚地知道她对自己付出了很多,也无论如何都无法真的完全抹杀掉过去,然后去真切地拥抱她。
她不恨周敏玉,从前是觉得没必要,现在是知道在所有缘由当中,至少有一种可能是身不由己无能为力,而不是因为自己全然不被在意,就够了。
程训之在新年夜打电话祝她新年快乐,她回了他几句,两个人刚开始还客客气气,过了会儿便照旧没好话,互相挤兑对方。
不过程训之难得分享她一件琐事,说是一个圆寸花臂大哥央求他修补一件明代的发饰,那玩意儿差点儿把他眼睛熬瞎。
程焰没见过什么明代的发饰,记忆里只有零星一点电视剧知识,于是脑补一个大男人绣花一样的姿态,撇撇嘴说:“这年头赚钱可真不容易呢!”
程训之哼了句,“你以为养家糊口很容易?为了养你操碎了心。”
“要不了五年,我养你。”
程训之嗤笑,“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程焰也没争辩,只是默默在想,会的。
她没有再逼问他为什么不买个新手机,也没追问为什么每次打开电话的手机号都不一样,她把隐隐的不安藏下来,试图去相信他不会让她失望。
小时候那么多日日夜夜,那么艰难的生活,甚至于很多次程焰自己都觉得过不下去了,程训之都没对她说一句崩溃的话,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她说:死不了就还能活。
他是别人眼里没出息的父亲,不负责任的父亲,可怜的父亲,对程焰来说,他曾经是她的天,那时候天都没塌,现在也不会塌的。
她刚刷完一套卷子,起身揉了揉酸困的脖子,手边的保温杯里空了,她端着去外面倒水喝。
孟姨过了初五就来上班了,实则是避难,儿媳妇不待见,觉得她在家里碍手碍脚,周敏玉听说了,就叫她提前来家里上班,说律所已经开始开工了,正好叫她来家里给两个孩子做饭。
新年的余味还在,孟姨也知道只是周敏玉仁慈,怕打扰到她们母女一家人新年的氛围,常常做事也轻手轻脚,不做事就待在自己房间,都不出来。
程焰出去的时候,孟姨却在客厅来回踱步,面色焦虑地给周敏玉打电话。
而周敏玉大概在忙,手机一直占线,怎么都打不通。
程焰脚步微顿,侧头问,“有事?”
孟姨上前两步,脸上的皱纹因严肃而显得纹路深刻,“她小叔打来电话,说老太太领着人来了。”
江雪若的奶奶。
程焰脑海里闪过些画面,其实只有刚来江城的时候在别墅那里打过照面,自从从别墅里搬到书香苑的时候,江家人就不怎么跟周敏玉这边闹腾了。
那会儿程焰切个西瓜都把人吓跑了,她顿时觉得孟姨的担忧多余,嗤了声道:“闭门谢客,不行报警,管她干什么。”
大约在南菏见惯了各式各样穷横的人,像江家那种,连个“流氓”都算不上,骂两句难听话,实在对她来说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孟姨也知道,可道理是那个道理,她总觉得,江家这么久不来闹腾,突然又出现,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程焰没兴趣了解那些鸡零狗碎,抬脚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沸腾的热水氤氲出白汽,她在出神的时候,想的是江雪若昨晚偷偷去楼下见李妄,两个人在寒风中似乎是在拥抱,她在犹豫要不要管,以及要不要告诉周敏玉。
新年夜,江雪若还在跟她说,两个人什么也没有。
程焰回房间的时候,孟姨终于打通了电话,她紧张的复述着,语无伦次,周敏玉说了什么,程焰没听到。
季时屿发消息问她作业写完了没有,程焰回了句:?
[及时雨]:只是想跟你说句话。
[一把火]:……